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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云与季叔夜相视一眼,不觉动容。他们竟然从萧然眼里看到些许沧桑的痕迹,不过是九岁的孩子,怎么竟有如此沉重的心思?
叶孤云微笑:“你要去哪里?”
“晚辈要去金陵。”
“此去金陵,路远迢迢。你孤身一人,终是不便,不如我与你同行。”叶孤云道,“我家在杭州,正好同路。”
萧然点头:“如此多谢叶前辈了。”
“叫前辈好生分。我家女儿与你同龄,不如叫我一声叔叔好了。”叶孤云道。
萧然顺从地叫了声“叶叔叔”,叶孤云展眉而笑。
“小兄弟是长宁人氏?不知是哪家公子?”季叔夜在旁边问道。
萧然目光一黯,苦涩犹如波纹般在心底展开,轻轻叹道:“身世悠悠何足问?我们谁都不要追问彼此的根由,好么?”
季叔夜呆了一呆,哈哈大笑:“好,好,小兄弟此言不错,倒是我成了俗人了。我们谁也不问身世,只做朋友。怎样?你身体好了点,晚上敢不敢跟我们喝两杯?”
萧然被他的豪气一激,心境顿时开朗起来,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好,晚辈舍命陪君子!”
第九章 忧心孤旅人未归
萧然的酒喝得越多,眼睛越亮,原本苍白的脸上透出一些红晕,看起来神采奕奕。在宫中规矩繁多,他一向谨慎自持、滴酒不沾。想不到今日完全放开自己,在两位陌生人面前无拘无束,开怀畅饮,竟然第一次发现自己酒量极好。
“小兄弟,好酒量,好气魄!”季叔夜对萧然赞不绝口,完全忘记了他的年龄,“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遇到小兄弟这样豪爽的少年,我们真该一醉方休才是。”
叶孤云却还担心萧然的身体,含笑劝道:“他身体还未好,叔夜你别让他喝太多。”
季叔夜不以为意,朗声笑道:“酒是扫愁帚,又是钓诗钩。小兄弟正是因为胸中郁结难解,所以才会病上加病。现在我们陪他喝酒,他一喝就忘了愁事,身体不就好了么?”
叶孤云辩不过他,只好一笑置之。看着两人喝得畅快,他也渐渐放开怀抱,大杯大杯地喝起来。
酒醋耳热之际,萧然想起季叔夜的那口琴,一时兴起:“季叔叔,我刚才见你所弹之琴好像是唐时名琴寒玉?”
季叔夜一愣:“小兄弟好眼力,看来也是通晓音律之人。”
“通晓不敢当,只是从小喜欢,学了一点儿。”
季叔夜见萧然一双寒星般的黑眸中流光溢彩,明明静静地坐在那儿,却令人觉得他气韵流动、洒脱不羁,不觉有些看呆了。叶孤云见状莞尔,知道好朋友动了什么念头,于是对萧然道:“小兄弟,不知能否让我俩一饱耳福?”
萧然欣然点头,接过季叔夜从里面拿出来的琴,盘膝而坐,微一沉吟,一曲《广陵散》从他腕底奔腾而出。一时竹屋内外寂静无声,唯有萧然的手指跳跃于琴盘,思绪滑动于指尖,情感流淌于五玄,天籁回荡于苍天。仙乐袅袅如行云流水,琴声铮铮有铁戈之声。
季、叶二人相顾动容,初见萧然以为他只是富贵人家的子弟,长着一张美玉雕琢的精致脸庞,别无其它;再见他身上伤痕,暗自揣测不知这少年受过何等折磨,究竟是什么身份;等他起身出门,简简单单几句对话,觉得这少年温文有礼,小小年纪便气度非凡;及至听他说到“身世悠悠何足问”,先前的疑惑又悄悄漫上心来。
而此刻惊闻一曲《广陵散》,季叔夜已经不止是震惊那么简单了。这支曲子早已失传,若非如季叔夜这样酷爱音律的世外高人,这世上已鲜有人知道《广陵散》的曲谱。而这孩子不仅能弹,更能弹出其中神韵。如此慷慨激昂、气势磅礴。看他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有如此感悟?
一直到曲子弹完,那幽幽的琴声似乎仍然在耳边回荡,不绝如缕。好久,季叔夜才回过神来,直直地看着萧然:“小兄弟,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弹这支广陵散?”
萧然也是一愣,与季叔夜四目相对,彼此眼里都有会意。
“我我祖父原是宫里的乐师,这曲子是他传授于我的。”
“哦,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季叔夜连连点头。叶孤云更是喜欢得了不得,为自己救了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少年而庆幸。
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令这少年对这支曲子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叶孤云回味着琴声,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涌起万千思绪,怅然良久。
第二天萧然在季叔夜家中静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