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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之色顿时一扫而光。
田福轻轻掩上房门,道:“主公,此人有诈。”
张飞鸿含笑道:“何以见得?”
田福道:“心脉受伤之人,要不就死,要不就活,绝不可能半死不活地吊着一口气在那里。再说,凭主公与老奴的功力,他也早该好起来了。”
张飞鸿笑道:“福爷爷是说,刘仲谋的伤势不见好转,只不过是他自己暂时不愿好起来而已?”
田福道:“不错。”
张飞鸿笑了笑,悠悠地道:“不管怎样,此人可算是个奇才,如能为我所用,岂非是件好事?”
田福道:“老奴以为,这种心机诡诈之人,应该尽早除掉为妙,再说,保不准他会是锦衣卫或东厂的人呢?”
张飞鸿仍然笑眯眯地道:“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再杀他也不迟嘛。”
田福道:“夜长梦多。”
张飞鸿斟了一杯茶,慢慢啜饮着。
田福又道:“曹勋这些年跟他混在一起,只怕也会有些靠不住,干脆一并杀了。”
张飞鸿叹了口气,道:“尚未起兵,就先杀自家将土,福爷爷不怕有扰军心吗?”
田福住口。
——杀个把小角色绝不至于扰乱军心!
他再一次深切地感觉到,自己已很难摸清张飞鸿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但他可以肯定,张飞鸿不杀曹勋,绝不会是因为军心,更不是心慈手软。
他看着似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手中的那杯茶上的张飞鸿,心里不禁涌上一丝悲哀。自己真的老了吗?
真的是老了。
张飞鸿心里感叹着——田福真的是老了。
他的思维已大大不如以前快捷、缜密。
如果是十年前的田福,一定早已想到刘仲谋根本不可能是锦衣卫或东厂的人,而是圣火教的人。
如果是十年前的田福,也绝不会提出杀掉曹勋。
曹勋的忠心丝毫没有改变。
他根本就不知道刘仲谋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刘仲谋的武功要远远高出他一大截。
张飞鸿啜着清茶,沉沉不语。茶很烫,很苦。
又烫又苦的茶既能醒脑提神,又能活络人的思维。
但张飞鸿还是不能肯定刘仲谋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图谋。
他不着急。
只要他能沉住气,先沉不住气的,一定会是刘仲谋。
这一点,张飞鸿很清楚。耐心。要有耐心。
很多时候。耐心正是决定胜负的最关键的因素。
日福忽然道:“主公,军剑他们都到齐了。”
张飞鸿一抬头,惊喜地道:“哦?叫他们快过来!”
田福道:“是。”
他刚走到门边,张飞鸿突又道:“福爷爷应该过去守着刘仲谋才好,免得他伤势一旦恶化,身边没有得力的人能救他。”
田福阴沉沉的眼睛微微一亮,躬身退出门。
他很高兴。因为他所想到的,张飞鸿早已想到了。
田福欣喜之余,他不禁又从心底里升起一丝寒意。张飞鸿如此年轻,心机便已如此深沉毒辣,只怕手下部属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复国一旦成功,他老田福所能得到的,极有可能是毒酒一杯。
当然喽,对于田福来说,只要能亲眼看见张飞鸿坐上龙椅,皇袍加身,甭说一杯,就算是毒酒一坛,他也会痛痛快快喝下去,如饮琼浆。
“飞鸿兄:
因机会难得,且事起突然,弟自作主张成行扶桑,未及禀告,望吾兄恕罪。弟此行,意欲谋扶桑三兵相助,亦可借机筹集举事所急需之款项。扶桑将军已经付酬金六十万两,不日便可由海路送达中原。近来方华凯诸人率部相继攻入江浙,弟曾着上人力劝,华凯拒不听命,一意孤行。弟以为华凯此举必将使明廷严备海防,于吾兄举兵之事大为不利,望吾兄善处之。弟已将详情禀老夫人,老夫人云方华凯罪当诛,且已遣使者行格杀之令。结果容弟后报。弟此行扶桑,意犹在招集士诚公及方公国珍之旧部,此辈皆先帝遗民,若仅流窜于各海岛之间为盗为寇,实非士诚公出海之本意也。吾兄身处中原朱家虎狼之地,宜谨慎小心,遇事当与田公商议而后行。瓦刺也先处,亦应着人联络,以求结为联手同盟,但吾兄切不可冒险亲往,以防也先诡诈也。
弟身处海岛,无一日不思及吾兄,无一时不思及吾兄大计。书竟之时,见扶桑之东,日出鸿飞,此诚天降之瑞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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