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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弓起手指,指尖在键盘上狠狠地摁了下去。
他以为她会弹《月光曲》一类的古典音乐,可是她弹的是莫扎特的《安魂曲》。惊愕的人群中,他就在她身边咫尺之处凝视着她,近到能够听到她的呼吸。江慎那个时候已经掌权江氏集团几年,例如这样的商业宴会比比皆是。他向来不太在意这样的宴会,出席也只是为了场面。可是那次,他不知怎么的就记住了她的名字,阮素雪。
江慎放下手中的像框,嘴唇勾起一抹微笑。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音乐盒,样子很漂亮,保养得很好。他随手打开,盒子里的芭蕾舞伶在光洁的平面上划起优美的舞姿。旁边的凹槽里放着一块小小的雨花石。他有点好奇,捡起那粒石子翻过身来,粉红色纹理中刻着一个清晰的“乔”字。
江慎的手微微一颤,那颗石头就掉了下去,碰撞在柜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隔壁房间里,阮橙橙和阮素雪如同童年时候一样,趴在宽大的沙发上,翻着相册。
“你看,这一张,是最近很走红的画家穆玉宏的画作。在范思启画廊里卖到了五百万呢!”
“他就是画那张红衣女孩的画家,对吗?”
“姐姐还记得?”橙橙惊讶地瞥了阮素雪一眼,“没错,就是他。那幅画也卖出去了,不过没有这一张名贵就是了。其实,我很想把那幅画买下来。可是我又不想在实习生里面显得太突出——”
阮素雪明了地点点头。
“这一张,是范思启自己的画!”橙橙微笑着抚摸那张照片,“他运用颜色的手法,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阮素雪观察着妹妹眼中荡漾出来的温柔,淡笑着开口:“这个男人一定还有别的什么魅力,能够让我们家橙橙这般称赞。”
橙橙脸色一红,娇嗔着:“姐姐,你别拿我开玩笑。”她甜甜地微笑,可是眼睛里却透出落寞,“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阮素雪没有说话,心中闷痛无比。
阮橙橙看了姐姐一眼,聪明地了解到她心里想的,“姐姐,你误会了。不是因为我的腿,是因为他心有所属。”
橙橙叹气道:“这么多年了,姐姐还是在为我内疚吗?其实,坐在轮椅上,就像你们别人会跑会跳一样,因为是与生俱来的,所以谈不上痛苦。只是别人看到我,会同情我而已。”
她继续翻着相册,翻过了画廊的照片——
“咦!姐姐,你还记得这一张吗?”
阮素雪垂下头去,照片上是江慎和她全家的合家照,是在婚礼上照的。
“姐姐和姐夫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天婚礼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说你们两个怎样怎样般配呢!”阮橙橙一个人自言自语,“你大概不知道,爸爸为了帮你找到一个好丈夫,花了好多工夫!爸爸知道你不喜欢经商,不忍心把公司的重担交给你,所以想找一个会经商的人来帮你。可是他又怕别的男人只是为了公司才娶你……幸好,姐夫符合了他的要求。”
橙橙还在说些什么,阮素雪却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过了一会儿,橙橙被同学叫到楼下去,阮素雪把她送下楼梯,然后一个人上楼来。走过橙橙的房间,从门缝里可以看见刚才她们看过的相册,依然翻开着。
从她的角度,可以隐隐地看到父亲苍老的面容,还有江慎,他注视着她,完全没有去看镜头。他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可是眼睛里却流露出淡淡的温柔。
她一直以为父亲并不喜欢自己。其实,父亲早已经把她的幸福安排妥当。
慎,她默默地唤着这个名字,心中有什么东西蓦地融化着。
她疾步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推开门,房间里没有人。阮素雪的胸腔里蓦地一阵慌乱,她回过头跑下楼梯,穿过嘈杂的人群,四处寻找着江慎的影子。很早以前她就有种感觉,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以至于现在,她竟然开始依赖他,哪怕他只是远远地看着。
然后,从穿梭的人群缝隙中,她看见他一个人背对着她站在大厅门外的楼梯上。阮素雪缓下步子,微微地舒了一口气。
走出大厅,她站在他背后,轻声说:“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他回过头来,“透透气。”
遥远的月亮盈盈地散发出淡然的光芒,身后是灯火通明的宴会,而眼前却是万籁俱寂的夜色。她在他身边,陪着他站了良久。
然后,阮素雪抬起头来望着江慎,一字一句地说:“乔石,已经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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