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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沉吟了一会儿,答非所问道:“不管怎么样,你还年轻,总要积极治疗。”
向允平静地跟医生谈论,平静地听医生讲完,平静地跟朋友闲聊,平静地跟朋友道别,平静地离开医院,平静地回到家中。
爸妈做好了饭菜一边拌嘴吵架一边招呼向允趁热吃,桌上的菜热气腾腾地散发着香味。向允平静地坐下来,鼻子有点发酸。爸爸弯着腰盛饭,头顶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一些。妈妈笑眯眯地给她舀汤,弯起的眼角是深深的皱褶。
医生说她还年轻。可她的爸爸妈妈都老了。
晚上爸爸妈妈都出去打牌了,向允窝在卧室里给闺蜜打电话。她说起高中时吃过的校门口的零食,说起大学时的梦想,说起闺蜜家的那条懂事的狗,说起自己做过的那些傻愣愣的丢人事。说着说着就哭了,她说我也知道我还那么年轻,我还有那么多事情还没做完,我不想那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
她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看韩剧,觉得生病的女主角特别美丽,还老幻想自己生病。你看,应验了吧?我小时候老害怕变老,别人问我想活到多少岁,我老说活到30就好了,老了多恐怖,我要一直留在美丽的年华里。你看,这下真的要应验了。可是我的漫画还没有画完,我还没去全世界旅游,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啊。
闺蜜也跟着哭,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什么都还没发生,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何况科技在进步,说不定再过几年,什么病都可以治好了,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对未来有点信心好不好。
向允抬起手背把眼泪擦擦。我爸妈已经老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害怕万一。其实,我应该好好工作,然后恋爱,结婚,生孩子。这样,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有我的老公照顾他们二老,有我的孩子给他们寄托,他们也不会那么难过了。我也会放心很多。
有时候,人真的是脆弱得可怕,也理智坚强得可怕。
向允断断续续又复查了几次,情况时好时坏。她都很淡然,最好的结果和最糟糕的结果她都已经想象过,也就没那么多恐慌了。爸妈那边她向来是报喜不报忧,每次复查要么一个人要么也只有罗俭陪同。她在爸妈面前永远都是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只是偶尔疼得难受或者被夸张的出血量惊出一身冷汗,才会发怔发呆发愣发憷。
罗俭说,我会好好陪着你,一直照顾你的。
向允说,嗯,好。
向允给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计划表。她要画完七部漫画,虽然现在第一部都还没画完。她要每周看一场电影享受一种没吃过的美食。她要每个月读至少两本书。她要每年去一个地方旅行。她要多陪陪爸妈,少跟他们闹脾气,她要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哪怕只是非常微小的力量。她要幸福而开心地过好每一天。嗯,每一天。
……@请请seven
第十四回
夏天一去,这年又过半。
向允以前没感觉时间这么经不住度过。
工作不咸不淡地继续着,漫画也终于画到尾声。每画完一话,她依旧先发给尤濯过目。他帮她审阅、提意见,一直到最后一话的结束。
网上那些零零散散给她评价的人,向允也不知道是真的读者,还是尤濯或者朋友为了鼓励她而申请的马甲。反正她画画也不是为了赚钱,能坚持画下去,已经是很满足的事情了。
除了工作和漫画,周末的时候罗俭会带她到处游玩,虽然都是市郊不远,却让她的心情得以放松。
向爸爸向妈妈对罗俭也逐渐熟悉。向妈妈说,他也来Y市几年了,你也不小了,要觉得合适,就好好谈婚论嫁吧。向爸爸还是老调子,没个稳定工作,哪来的保障。在向爸爸这种老派思想里面,管你什么大公司好企业,都是“临时私企”,只要公务员、事业单位、国企,才算得上好工作。所以向允工作以来被向爸爸唠叨嫌弃,也都习惯了。
然而罗俭不一样。
后来的那半年,向允总看见罗俭扎堆在一大摞的参考书和模拟题里。周末也不怎么约她出来玩了。他总是在看书背书做题看书背书做题。向允问他:“累吗?”他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笑得眉眼眯成一条线:“好像比高三的时候压力还大呢,不过也让我干劲十足啊。”向允叹气:“你现在工作好好的,你自己也很喜欢,为什么让自己那么委屈辛苦。”他乐:“不觉得辛苦,如果能跟你在一起,这点辛苦算什么啊。何况,我也觉得现在工资低,考上了教师进了好学校有了正式稳定的职业,当然更能照顾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