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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唐景急忙倒茶给他,“忘了跟你说还很烫……”“是我自己不留神。”陶希宁摘下墨镜,擦了擦被激出的眼泪。唐景抬起头,呆了一下。墨镜后是一副温雅眉目,眼帘紧闭,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落着,透出些柔软的书卷气。修缮人心、抚平创伤的心理医生,自己长了一张极能激起人保护欲的脸。陶希宁又将墨镜戴了回去。大约是听不到对面的动静,他迟疑地唤道:“唐景?”“我在。”唐景不由自主地放软了语气,“慢点喝。”陶希宁的耳廓像被火舌灼烧而过,瑟缩着发红。 结账出来,陶希宁要坐公车回家,唐景坚持送他去车站。“反正离学校也不远,就当是饭后散步了。”陶希宁低头想了想,没再拒绝。两人在夜色中慢慢地走着,唐景忽然想起一事:“这么说来,昨天我一开口说话,你就听出是我了?”“开始只是怀疑,差不多三句话之后才确认。”“三……太神了吧!这项技能好好开发的话,说不定能去搞刑侦什么的……”“恐怕不行。”陶希宁微笑着摇头,“我不是所有声音都能认出来。”“嗯?那现在这些cv里,你有把握认出多少个?”“只有你一个。”唐景又呆了呆。“妹妹一开始塞给我的就是你的剧。她觉得比起那些特殊的声线,我会更容易接受你的声音。”陶希宁回忆着解释,“事实上她也猜对了。后来她又给过我别的音频,但不知怎么的,就是听不下去。”“……其实比我厉害的cv有很多的。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推荐其他一些剧,都是经典之作……”唐景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头升起了一丝古怪的不情愿,像一只小爪子恶意地挠着,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谢谢你,不过不必了。”陶希宁笑道,“我听你的就好。”小爪子僵硬了一瞬间,随即变本加厉地抓挠起来。陶希宁渐渐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天空,仿佛他能看见半空那轮单薄的月亮似的。“告诉你吧,唐景……心理医生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那个小房间里,听求助者讲他们的故事。那其中,有小时候亲眼见到爸爸掐死妈妈的,有嫉妒亲妹妹以至于四处污蔑她的,有被最信任的朋友强奸的……人间悲苦,永远超出你的想象。他们的声音,又冷又涩,有时带着哭腔,有时骂着脏话。“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通过努力把求助者送回外面,外面也是有欢声笑语存在的,我知道,但我听不到。更多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聆听,等求助者清空了负面情绪,再自己走出去。他们倾倒下的痛苦彷徨,通通堆积在那个小房间里,我们不停打扫,刚刚扫干净,马上又会堆满……“并不是在抱怨什么,因为我认为自己做的是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即使是心理医生,偶尔也有自我怀疑的时候,会忘记那个房间并不是全部的世界啊。”陶希宁有些恍惚地笑了一下,看得唐景揪起了心。“然后在那个时候,听见了一道微笑着的、温暖的声音。再俗套的故事,由他诉说起来,也有让人相信的力量。好像在悄悄地提醒自己,世界还是会变好的。”“——我吗?”唐景一时间难以置信。陶希宁沉默了几秒:“这些话原本不该跟你说的。但我觉得昨天那一幕,你有权得到一个解释。”“昨天?”唐景隐约想到了什么,却又不甚分明。陶希宁转过身,正对着他的方向:“我指的是,我对你夹带了先入为主的情绪,不得不中断谈话的事。”心目中散发着正能量的声音,突然加入了苦大仇深的队伍。唐景回想起对方的举止,当时只觉得奇怪,现在仔细想来,似乎能体会他的煎熬。“我很抱歉。”唐景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握住陶希宁的肩,“你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对我的意义,真的,我从没这么荣幸过。”做cv能做到成为别人精神支柱的份上,换谁都该觉得值了。掌心的温度烙在肩上,陶希宁习惯性地抿起嘴,稳定了一下心神才开口:“该道歉的是我,自作主张地强加给你那样一个形象,其实谁也没有义务当一个输出者。”可我乐意啊,唐景心想。他不知道怎样将这种心情传达给对方,于是干脆直截了当:“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告诉我,好不好?”陶希宁笑了:“真的不用……啊,对了,有时间的话多出几部剧吧。你好久没出新剧了,我只能不停重温以前的。”唐景还真的就此考虑了一下:“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干音交上去以后他们还会拖很久。”“倒也是。”陶希宁小声叹了口气。而且,做过那种噩梦以后,他大概也没有心情配耽美剧了吧。两人重新迈步,默默地走到了车站。陶希宁回头道:“早点回去吧。谢谢你请我吃饭。”唐景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冲动地脱口而出:“你有什么想听的故事,我来读给你听吧?”陶希宁张了张嘴,没有出声。街上有车驶过,流动的光影倒映在深黑墨镜里。“如果只是自己朗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