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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彤正想得入迷,闻言道:“啊,你说什么?”
回到房内,林芷彤继续迷糊着。她太爱这种新功夫了,就自个沉浸在武学的天地里,尤道长传授的最后一段口诀,有几句怎么也想不明白,便日以继夜地琢磨,有时还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丫鬟们虽知道这个侧福晋不拘一格,也被她动不动飞到树上发半天呆吓得不轻。有一日半夜里,还把耿聚忠从床上踢了下来。
京城没有秘密,太师府侧福晋不寻常的举动传遍了京城名流圈。消息传到纳兰府。纳兰性德趴在枕头上大哭了一顿,觉得肯定是耿聚忠做了什么事情让林姑娘如此伤心,连林姑娘这般文雅风流的女孩都伤害,那就根本就不是人。据说这林姑娘老在树上发呆,这是在悼花,还是在伤月?
在府上忍了几日,越想越觉得自己该去救救林姑娘。林姑娘从江南来到此处,此等妙人却心甘情愿做个侧福晋,可见定是家道中落。在这势利之地,举目无亲,见花流泪,岂不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我不去救她还有谁敢救,想那耿三叔名士风范,也定不至于为难自己。于是喝了几瓶马奶酒,就冲进了太师府内。若说这林芷彤是个武痴子,这纳兰性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傻子。这也算前世的孽缘。
太师府里耿聚忠正在跟繁神侯颜雨秋下棋。门童报:“纳兰大公子求见。”
耿聚忠道:“繁神侯,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心想:这孩子不会真看上钗儿了吧,耿家和纳兰家是世交,钗儿又时不时往他们家园子里跑。贵族间彼此通婚的也就这么几家,若如此,倒也可以认真考虑考虑。福建那边久无消息,若能得纳兰家相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至少芷彤和钗儿也多个照应。
纳兰性德走上去道:“给耿世叔请安,给繁神侯请安。耿世叔,小侄小侄有个不情之请。”
耿聚忠道:“先坐一坐吧。喝杯酸梅汤,你彤姨就很喜欢喝这味儿。”
纳兰性德听到彤姨这个名字,心里一颤,道:“不了,小侄是专程来求婚的。”
耿聚忠一愣,这人怎么比我还不守礼法。哪有自个冲进门来求婚的?当下也有几分欣赏,打笑道:“钗儿还小。暂时不想嫁人——若要嫁,也不一定是你啊。你家不是还有几个弟弟吗?”
颜雨秋笑了起来。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满清入关这么久,公子们还是如此蛮夷?这就是刚才耿聚忠所说的才情学问都不错的纳兰公子?完全就是茹毛饮血。
纳兰性德跪了下去,一本正经地道:“小侄想求的不是令千金——是世叔的侧福晋林姑娘。”
耿聚忠一拍凳子,眼睛睁得老大。
颜雨秋含着一股茶,吐出去几米远。
耿聚忠落拓不羁之辈,闻言也浑身打颤。一挥手把棋子打得满地都是,道:“来——来人,给老子把这混账东西打出去!”颜雨秋嘴巴还没有闭上来,只觉得长江倒流、白日变黑,数十年天经地义的信条刹那间奔溃了。
颜雨秋站起,抹了抹汗道:“太师,这个这个府上有事。老夫就先告辞了。”
耿聚忠讷讷地道:“好,今日之事,还望繁神侯不要外传。”
颜雨秋道:“放心,放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告辞。”
第二日,纳兰性德抢太师姨太的笑话,就震动了整个京城。纳兰明珠气得三天未上朝,险些把纳兰性德灭了,骂道:“天下无能第一,世上不孝无双。”
耿聚忠回到房内,问林芷彤道:“这个惫懒东西,害得自己父亲不敢上朝,害得我今日被同僚不停地安慰,连皇上都笑了一遍。这纳兰也没去过福建吧,他同你见过几次?”
林芷彤哈哈笑道:“这还真是个痴人。我同他说话没超过三句,见面也就一次,还是被你家钗儿扯过去吃螃蟹的。也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听说中邪的人,需要找个道士,拿把木剑做两天法,或者在房内弄个尿盆。”
耿聚忠兴奋地道:“就该弄个尿盆泼他——说不定你们真是前世约好了的,佛讲人有三世,好多东西都是宿缘,否则真没办法理会。”
林芷彤道:“有什么不好理会的。这人就是一个书呆子呗,我才不要这种书呆子了。”
耿聚忠道:“你还真说对了,他还真是天底下一号书呆子,别看他年纪这么小,他的诗词只怕是大清第一人。这种人,本就是奇怪。你看你只和他见过一面,在他脑海里就已经是前世今生,千千万劫了。你只跟他说了三句话,他可能就写成几十万字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