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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栅栏里,准备被屠宰一样。
我觉得不自在,好像衣服穿错了。
于是,我又恍惚起来,依附着暖壶飘来飘去。
一切又都是身不由己的。
舞台的灯光强迫地照射着我。我面对着五光十色的旋转的光线,半梦半醒地站在麦克风前。吉他像个酣睡的大洋娃娃在我怀里躺着,我腾云驾雾,恍兮惚兮地拨着琴弦,听见自己的歌声很陌生地在远方响起。一条青草铺就的小路在金色的沙漠中延伸向天边的地平线,血红的太阳又圆又大,占满了半个天空。有一支小树尖尖地挺立在沙漠中。刺破了天空,也刺破了太阳。太阳流血了。染红了沙漠。沙漠变幻出各种房屋,万花筒一样叠印闪烁。
我好像听到了掌声。像遥远的海潮。我被潮水托着,无法回到岸边。我飘浮着,又从远方唱起。吉他还像大洋娃娃,在我怀中听任摇晃。
缤纷的色彩没有了,只有一片耀眼的光亮。
不知何时,我和妮妮走在冷嗖嗖的街上。两边的行人抱头鼠窜一般刷刷刷地闪过。凄冷的路灯无情无义地照着,每盏灯都那样忧心忡忡。
妮妮挽着我,一边走,一边侧头避过戗人的风。她很快乐,她说:你唱得太成功了。
我不知道成功在此时的全部含义。我只知道有几张钞票加在了我的钱包里。
这个世界,还是要钞票才能生存的。钞票转化为一切,一切又转化为钞票。
权力,才能,地位,社会关系,体力,天赋,勤劳,以及相貌,美色,都可以被钞票同一起来。
钞票如同阳光,黄黄亮亮地照着世界。
我没有力量蔑视它。
我没有力量时才蔑视它。
好像矛盾?不矛盾。
前面,冷凄的立交桥上,站着一个怪模怪样的路灯。它照着桥头。路灯下,站着几个怪模怪样的人。
他们拦住了我们。
要钱,我把钱包掏了出来,递了过去。要打,他们扇了我两个耳光,我不过是低下头,任他们再打。要我滚开,把妮妮一个人留下,我站在那儿没动。一个穿黑皮靴的小子晃着逼近我,手里晃着什么亮闪闪的东西。我低下头直冲他怀里撞过去,听见一声惨叫,又听见远处什么地方一声闷响,穿黑皮靴的小子倒栽葱摔到立交桥下面去了。
剩下的两三个人都掏出家伙走马灯一样围住我。我直着眼,什么都不在乎,又一低头朝一个家伙猛冲过去。我是一头猛兽,我向围住我的栏杆冲过去,我头破血流,栏杆也四面迸飞。我倒在地下,喘着气,栏杆碎片纷纷砸落在我身上。我昏迷过去了。
很久,我大概醒了。感到风的寒凉,还有手的温热。
立交桥上早已空空荡荡。只有妮妮把我搂在怀里。
他们呢?我问。
吓跑了。她答。
遥远的十字路口,一盏警醒而孤寂的路灯在寒风中晃动着。
真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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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二十四
也许这是一年中最短的白天。太阳露了露脸,就缩到什么地方去了。在这一天,据说自古以来帝不出巡,商贾不行。人们都要蛰伏在窝里,静静地等待着阴盛极而始降,阳衰极而渐升。
我还是照常在大楼里飘来飘去。我听到各种训斥声在耳边响着。我不清楚有什么变化。
可是,我在年轻人眼里好像越来越高大了。我从他们目光中看到了一切。
我感到自己越来越像一只狼了。或者说,老有一只狼在我心头走着。我对周围的人和事,常常充满了狠毒的仇恨。
狼在雪原中狂荡地跑着,它撕咬着,把整个世界都血淋淋地扯开,用它的利牙咀嚼着一切。仇恨全从牙齿中发泄出来。
妮妮不安地、有些惊恐地看着我,观察着我。
哪个头头对妮妮过分亲昵一些,我就会增加仇恨。
妮妮对任何一个人赔出讨好的亲热与微笑,我就会增加仇恨。
我低着头,对着那些威严的训斥。
我手里有一把无形的刀。我的手在激烈地抖着。我随时可能扬起手,用这把无形的刀向什么尊严的头颅砍去。
小城在太平山下像顶揉皱的破帽子,被时间的尘土蒙蔽着。
听说,天上有陨石雨。听说,宇宙里有新星大爆炸。听说,又发现了什么黑洞。
不过,小城中的人只盯着那路边咕嘟嘟开着的羊汤锅。羊头骨白花花地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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