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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笑,三尺戒方挥成一根鞭柳,举手投足间,身上哪处不规矩扬手就打,根本没有通融的余地,此时看了眼殿外,福下身道:“外头雨停了,请格格接着学规矩。”
四格格头上顶着茶碗,晃着身子,咬牙道:“我不正学着!”
常荣从她头上端了茶碗下来,“站姿格格都学规矩了,等学会穿花盆底儿了,再接着练顶碗,不是奴才说您,宫里主子都穿的,您到这时候还没学会。”
四格格欲哭无泪,敞开膝盖坐下身,忙又拢上腿,坐直身娇声细语地央求道:“好嬷嬷,您就让我歇口气儿,今儿初五,待会子还得到老佛爷跟前请安,到时候力气用尽了,这几日的长进现不出来,您也跟着没脸不是?”
常荣寻思是这个理,又提了个折中的法子,“也不能都闲着,没得回头太后娘娘晓得了,责怪奴才怠慢了您,要不还是让盛苡先给您做做示范?”
四格格讨着好处,就把盛苡给卖了,颠脸笑道:“您管事儿的,自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常荣就从案几上的编藤履盒中取出一双红缎绣花高低鞋,鞋跟足有普通的碗身那么高,盛苡穿着显大,被她慢慢从椅子上扶起来,“走两步试试。”
每年采选过宫女,她亲手调/教过的人不计其数,就没见过比盛苡姿态含蕴还出众的,杵着不动就是一道景,永远拔着脯儿,略扬着脸,这才是皇家合该有的派头,“先前穿过没有?别怕,走两步就适应了。”
邧兵入关前,她压根儿没见过花盆底,更别说穿了,刚抬脚就往前跌去,被常荣一把端住,扶着练了会,还是拔不开步,盛苡低头看着,鞋缘镶滚的绿缎似乎缓缓拉着她往下坠,脚底像拖着两只沉甸甸的铁块,怎么可能会走好,她想,眼下正是这类鞋,踏平了紫禁城的砖头,走着她以往走过的路。
四格格端着茶盅直发笑:“这回您可没法子拿盛苡挤兑我了!”
常荣见不惯她得意的模样,扶着盛苡出了门,“四格格瞧着,奴才今儿非把人给教好了,这么拘着不成,得上宽敞地方蒙着眼睛练。”
下了景祺阁正殿的门阶,常荣摘下帕子蒙在盛苡的眼睛上,打了活结,拉着她的一只手往前走,“只当脚上没穿这双鞋,不看脚下就不怕了,耐着心,慢慢走。”
她一直注意着盛苡的脚下,走了一段,冷不防眼前冒出一双勾藤米珠靴,一抬头皇帝正面对她俩站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摆摆手打发她离开。
☆、浇落雨
常荣忙松开盛苡的手,福身退去。
盛苡慌着喊了声:“嬷嬷!”手心一暖,又被人拉了起来。
皇帝一手轻提起她的四指,柔若无骨,似是握住了一窝鸟羽,脉息微微,跟他的续接在了一起。
他牵着她往前走,木底子轻磕在青砖地面上,鞋帮的五彩丝线花绦错落起伏,缓慢扑落在砖隙里,渲染一片青绿。
偏头打量她,对襟小坎肩掐腰,领口镶缀着四合如意铜纽,遥П叱宰欧纾�⑽⒄抛趴冢�呤蔚牟�κ�裉薪枋苹夯撼樘跻∫罚�咳缙淙耍�滠涠�ⅰ�
从阶下绕过院心的太湖石,仿佛走了有一世那么远,他回想过去这二十多年,从卧薪尝胆,秣马厉兵,再到坐拥百态,分明万事亨通,却时常感觉踽踽独行于世,在天穹殿里遇到她的那时起,她就不经意地烙在他的心头,烫出一个缺口,除了她没有人能够填补圆满的缺口。她像是渗入他骨骼血脉的经络,刻骨铭心。
在御花园遇到懿嫔,他透过她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十年前满脸天真喜庆,追着他讨赏的人。岁月把她浸润得惊为天人,却距他远隔天堑。天子一言重于九鼎,他却食言而肥,迟迟不兑,他想如果从头来过,会是什么结局?被她缴了那枚虎符,他折戟沉沙,敛手待毙,凭她那时候的心智,会不会也留他条命,过后又时时想起……
“奴才能走稳了。”她突然停下脚笑起来,杵杵着等待回应。
皇帝回神往旁边看了眼,小六子欺身上前笑道:“盛苡啊,是我,你六哥。”
盛苡一惊忙要抽手,小六子忙道:“别恼别恼!咱们这类人算不上是男人,你别松,看摔着。”
她放下心,想想各宫主子,甚至连太后都驾着太监的手四处遛弯儿,一方面听他话说得卑微,心里也跟着窝囊,太监去了根子也是人,是兄妹又同是奴才,哪儿用得着降下脸面衬她的位份。
她深现出两只酒窝问:“六哥怎么来了?”
小六子看眼皇帝,回笑道:“今儿睿亲王进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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