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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黑透了的天色,窦三忍不住又道:“相公怎就接了这次的差事,吃力不讨好,郡守也不是非得请您出马的……”
窦元芳不耐地抬手,止了他的絮絮叨叨。
城门是早就关了的,墙内耳房的窗户被窦三敲响,有卫兵惺忪着睡眼呵斥:“何人这晚了来扰清梦?不晓得天黑了就不可进城了哇?还不快快走开!”
窦元芳只在旁站了,由窦三从怀里掏出块方形的青铜令牌来,对着那卫兵露了一眼。
“甚鬼画符!还不快快走开,再说一遍,天黑就不许进……”说着忙睁大眼望着他二人,似是不敢相信似的,确认了一番:“这……这……二位相公当真是郡守派来的督学?对……对不住……”
说着忙不迭从那城郭后头出来开了门。
窦三不乐意的骂了句:“这狗东西!”
倒是那卫兵,一改先前大|爷样子,瞬间成了狗腿子,点头哈腰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两位相公切莫放在心上,前几日就听闻上头说有督学要来了,只咱们兄弟几个在这儿守了几日,也未得见,哪晓得两位督学相公这般晚了才进城……不知二位可用过饭食了?小的这就去县衙禀告太爷……”
窦元芳不耐。
窦三对着他屁|股踢了一脚,骂道:“要你多话!相公自有安排。”
那小卒方讪讪住了嘴。
窦元芳却是无奈叹了口气,现今这朝堂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金江虽是小城,但也算西南重镇了,南联蛮夷,西络川蜀,不说城墙没个人高,连头牲口都挡不住……就这般夜里,守卫的也是个傻子,要真有甚闪失,他自己只会夹紧尾巴逃窜……
朝堂对边防的懒惫真是愈发不像话了!
想到这每一座城池,每一寸城墙皆是无数士卒儿郎用鲜血捍卫下来的,窦元芳愈发无奈了。上头官家眼睛望不到这来,下头人也只管睁只眼闭只眼,倒是朝堂的明争暗斗,众人却是睁大了眼,竖直了耳……
窦元芳领着窦三先进城找了家客栈,随意歇下不提。
夜里只尽是些光怪陆离的场景,有那小儿黑白分明的杏眼望着自己,有段丽娘“窦元芳就是个伪君子”的奚落,还有军营里副将马革裹尸的场景……最后又换到了几日前在大理,段老夫人语重心长的一句“元芳哪,就当是岳母求求你了,放过丽娘吧……”
第二日醒来,窦元芳浑身不得劲,这种众人皆道他是恶人的憋屈,他要忍到何时?就似年幼时,亲生母亲为了与庶母争宠,故意将他推进水塘病了几日。
最后陷害庶母未成,她只对外宣称是他自己不小心跌落的,众人皆来责他为何不小心着些,祖母罚他跪着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抄了千遍。
他不能将自己母亲供出去,只能咬着牙将旁人的责骂悉数吞进腹中……现在,旁人也只道他是个忘恩负义、抛弃妻子的。
远在王家箐的江春却是早早起了背半个时辰的书,又就着腌腊肉,饱饱的吃了两碗稀饭。
伸个懒腰,阳光灿烂,这天气真好!
“汪汪汪”
“汪”
江春能精准区分出来,“汪汪汪”叫的是普通狗子尾巴;只“汪”一声的是“狮装大佬”,名叫狮子。才两个多月,狮子已经长得快有尾巴一半高了,两只站一起能明显感觉出不同的“气势”来。
江春偏过头去,见院门口站了个男子,十四五的年纪,一身读书人打扮,倒是副陌生面孔。
“请问这是王家箐江大年家哇?”
“正是,不知这位小哥哥是……”江春拉住了狂吠不止的尾巴,大声问道。
那少年笑得颇为腼腆:“不敢当不敢当,这是你家的书信,苏家塘高洪大爹令我带过来的。”原来是昨日高洪在县里见着江家的书信,就顺路带回家去,想着今日正好可送过来,哪知一大早就被迎客楼里伙计喊走。
走之前又想起万一这信里是有急事要说呢,耽搁了不好,忙又嘱托邻居少年将这信送过来一下……至于为何不唤高力,那小子这几日正闹着习武呢,天未亮就出了门,晚间黑透了才家来,紧要关头总也逮不着人。
江春忙接过信,招呼他进门来吃碗茶水,那少年却红着脸摆摆手急着走了。
直到不见了人影子,尾巴才歇了吠叫。
趁着屋里江老伯众人还未下地,江春忙拿了那书信进屋,顺便低头一看,是东昌府寄来的。
江家众人自是要让她帮着读信的。
“父母大人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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