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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天黑得早,眼见着才戌时(晚七点)不到,天色就已暗了下来。学舍里是有油灯与蜡烛的,只若要点灯的话得自己花这灯烛费,每月月末自有专人来回收,若有短少了的,补上钱财即可。
且胡沁雪还未归来,她一边等着她,一边倒是可以将就着混一下,点灯就待她回来吧。
书纸上的小楷不点灯是看不清了,她只拿出白日买的字帖来,斗大的字儿挪到窗前透光处,看起来一点也不困难。
她又打了一盆水来,用手指头沾了凉水在地上描摹,虽没有笔墨写出来的真实感,但能描出指下的用力、回转之感,对于她这个从未练过字的现代人来说,亦是不错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能省下好些笔墨费呢!
只手指头用力碾磨在地砖上,久了难免有点火辣辣的疼,想着明日出去找几根竹管或羊毫粗的木棍来,先练出感觉来了再用纸笔。
前世因农村出身的关系,也没条件专门报兴趣班啥的。工作前,江春只能写出靠每日写作业“练”出来的那么几个楷不算楷的学生字;工作后,病人太多,若再气定神闲一笔一划写学生字,后头病人已是催起来了,写急了就连笔带笔简写全上阵,硬生生逼出了一股“狂草风”;到后来,药房小妹妹都会打趣“江医生的字越来越难认了”。
故这一世,没有时间限制,没有着急忙慌的病患催促,她想心平气和地好好练练字。
这头正写着呢,外间学寝里传来了脚步声,因学寝门是特意为胡沁雪留着的,倒未上锁。江春|心道,这丫头可回来了。
“胡姐姐,怎才回来,外头天都黑了,看你白日出去穿得也不多,怕手脚都冻僵了罢?我去打壶热水来给你暖暖。”说着合拢字帖,准备往学寝管理员那儿借壶打水。
却不料久蹲后起得急了,这幅小身板又长期营养不良的,气血上不去头脑,眼前有两分发花,反倒晃了一晃,还好身后有人伸手过来扶了她小臂一把,才没摔倒。
不过这个身高,倒是不似胡沁雪。
她定了定神,转过头去,见是徐绍扶着自己。她颇有点不自在,忙抽出小臂来,颔首道了声谢。
那头徐绍却未与她客气,只低下头来看了看她刚沾水写的“芳”,因天冷蒸发慢,倒是还未干透,字迹清晰可见。
内心暗道:这小友倒是个认真勤勉的,单看这几个水写的“芳”字,也有两分“速起急收,点划峻利”的意味了,倒是难得。
“初学者习魏碑倒也不错,只这天寒地冻的,若要练字可到古学录处借取往日老生用剩的废旧纸张,这初春的凉水还是莫沾了。”说着眼神不由自主望向她那白嫩的指尖,只见那细嫩的右手食指已是红透了的,或是凉水冻得,或是青石板上磨出来的。
江春又多了两分不自在,买不起纸笔练字被人家看破……她只得不自在地将右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可惜今日用了晚食回来,她就换下院服,只穿了平日在村里穿的衣裳与裤子混搭的一套,袖子已是短了好几分的,手也无处可藏了……
她的脸“呼”地赤红一片,这大概就是穷人的尴尬吧。
徐绍却道:“今晚沁雪就在家中歇了,她让我来告你一声,莫与她留门了。还让我与你带了罐鸡汤来,那丫头专门为你留的。”说着露出提着个瓦罐的另一只手来。
只见他从容地拉开对面靠墙的凳子,将瓦罐置于桌上,找出蜡烛来用火折子点了。
火苗慢慢地由小到大,学寝里一下就亮起来,不知可是心理作用,随着那浅黄色的光晕逐渐散开、扩大,学寝居然也暖和起来。
他又准确无误地拿过她放桌上的瓷碗来。
小江春脸又红了,她与胡沁雪的碗是放一处的,他能一眼就挑出自己当时图便宜买的那只大土瓷碗来……相较胡沁雪的青花瓷碗而言,自己那光秃秃无甚花色,还是烧坏了出窑沏水没沏好,外头靠碗口处有两丝裂纹……图便宜才用了两文钱买来的。
唉!条件有限没法子啊,不然年轻女娃哪个不爱俏?
徐绍却仿若不知她那别扭的自尊心,笑着不经意解围道:“沁雪这丫头还是走哪儿都最爱青花的。”边说边拿了她的碗过来,端起瓦罐倾下,倒出小半碗冒着热气的浓汤来,对着呆愣愣的她招手:“小友,快来趁热喝了罢,练字也不急于这一时。”
直到半碗热鸡汤下肚,小江春还在感慨,这古代大家族培养出来的谦谦君子就是不一样,怪不得人说“富三代才出贵族”呢,这种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谦逊有礼和高情商是需要累世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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