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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艾鼻子里涌起一股酸意,呛得她好半天才说出话来:“雨兮,要不要我叫沈北过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不,不要。”杜雨兮摇头,黑色的长发像藤蔓散落在枕头上,攫住她的神经,“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有抑郁症,绝对不能。”
不等钟艾再开口,杜雨兮刚刚用来躲闪她的那只手,居然虚妄地朝她抬了抬,像是突然改变了主意,又像是心乱如麻早已没了主意,示好似的想要碰触她。
钟艾理解她的纠结和矛盾,伸手握住她的手,微微攥着,“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咬着没有颜色的嘴唇说:“钟艾,帮帮我,求你。”
钟艾怕她的伤口崩开,松了点手劲,“你要我帮你什么?”
杜雨兮却反手握住她,握得很紧,绝然的力道,绝然的语气,俨然对方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我要得到笑笑的抚养权。”她对大人已没有一丝一毫的期待,只剩下小的,心心念念全是他。
在这空寂的病房里,杜雨兮从肺部挤出来的声音拉着长长回音,让钟艾心里狠狠地抖了一下。
她该怎么帮?怎么帮?
在她缄默的须臾,杜雨兮哀求似的说:“割下那一刀前,我给沈北打电话了。他坚持不肯让我见笑笑,但是说不定他会听你的……”
身为女人和母亲,杜雨兮天生的敏感让她从笑笑对钟艾的亲昵度上隐约感觉到什么,那个隐形的情敌就是钟艾么?尽管有所预感,可当她从沈北口中求证到答案的一瞬间,还是控制不住心如刀绞般的疼痛。
那一刻,杜雨兮的感觉可真糟糕啊。
她想要为这段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找一个宣泄口,想要恨钟艾来减轻纠缠自己多年的自责,可到头来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完全恨不起来。钟艾是第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是每周嘱咐她按时吃药、保持好心情的人,是把笑笑带进她世界的人……她怎么可以给钟艾这么善良的女孩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呢?
而现在,当她走投无路时,钟艾是唯一可以帮她的人,也是她唯一信任的人。
所有的拒绝话到嘴边又被钟艾生生吞咽回去,床上的是病人,稍稍一点刺激都可能让杜雨兮再做傻事,钟艾不能断绝了她最后一点念想。
“好的,你让我想想办法。”她最终摸了摸雨兮的头,安抚道。
“……”
这段对话,对杜雨兮而言,是希冀的开始,活下去的动力;而对钟艾而言,却压抑得令人受不了,思维都混沌了。
混沌间,她拧着细黑的眉拉开门,慢吞吞地走出病房。
看到她以这副模样出来,季凡泽脸上的凝重愈加深刻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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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方五十四
? 钟艾注意到季凡泽的手不对劲,是在她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她看到他艰难地转动手腕,眉头蹙起,不太舒服的样子。
“你的手受伤了?”钟艾惊讶地看向季凡泽,所有的注意力都从片刻前病房里发生的那一幕,转移到这个男人身上。
“没事。”他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右手搭在她偏瘦的肩上,跟杜子彦说了句“我们走了”,便揽着她穿过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快步朝电梯间走去。
“我们回家吧。”他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分钟了。
“嗯。”钟艾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杜雨兮,她这辈子也不愿再踏进这间医院一步的。
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很安静,安静无形中令人变得敏感。
季凡泽的面色沉沉的,这让钟艾愈发不放心,“你是不是手疼?”根本不给对方再说“不”的机会,她忽然捉住季凡泽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抬到自己眼皮下面,“给我看看。”
他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处,熨帖平整的衣料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上面一点褶皱都没有。再往下,是简约的手表,以及……浮肿的手腕。
这男人原本瓷器一般白皙的肤色眼下微微泛着青紫,“哎呀,你这是伤着骨头了吧。”钟艾眼里浮现起焦灼和心疼,估计是之前他在摩天轮下接她时不小心弄伤的。
电梯门“叮”一声在一层打开,钟艾不是往大门的方向走,而是拉着他朝相反的反向走,“我带你去骨科看看,请医生处理一下。”
季凡泽嘴上想说“不用了”,可钟艾这会儿的力气大得惊人,跟头倔强的小牛似的,根本不容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