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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裴玄静全身无力地站在原地。每次和崔淼打交道都令她精疲力竭。他们都试图在话语中掺入太多隐意,再添上复杂难解的情感,简直成了互相打哑谜。结果不仅说服不了对方,更说服不了自己。
裴玄静感到非常沮丧,还有越来越深的忧虑。
她的判断没有错——崔淼从来就不是一个沉迷于风花雪月的人。他的所作所为中尽管有负气的成分,但绝不单单是做给裴玄静看的。才过去几个月,他显然变得更加胆大包天了。
崔淼究竟在策划什么?他明明知道她在为他担心、牵肠挂肚,却刻意置之不理。他的目标必然与她所认同的道理相违背,并且只能带来更大的混乱与损害。
“嫂子。”李弥来到裴玄静身边,期期艾艾道,“……这是三水哥哥让我给你的。”他摊开手掌,裴玄静看见一个朴实无华的青布小香囊。李弥说:“三水哥哥讲,这个香囊中装了祛风辟邪的草药。天气一天天暖起来,观中花草繁盛,戴着它可防虫蝇滋扰。”
“自虚你拿着吧。”裴玄静心情复杂地说。
“我也有。”李弥憨厚地说,又摊开另一个手掌,果然还有个一模一样的香囊,“这是禾娘给我的。”
裴玄静笑了:“好吧。”她取过给自己的那一个,和李弥手中的那个比一比,“咦,自虚,你的香囊上粘了片绿芽?”
李弥不好意思起来:“是禾娘发现的,她就给我粘在香囊上了。”
“这是迎春花!”裴玄静惊喜地说,“自虚,是春天要来了。”
李弥应道:“春天要来了。”
她仰起头来,晴空中白云漂浮,果然又多了几分温煦之感。不知不觉中,春天已迫在眼前。四季变化、光阴流转,自然永远该怎样就怎样。掌心中那么娇弱的生命初绽,才是天地间最强大的意志。
裴玄静猛醒:我真是白白修道了。关心则乱,连以柔克刚的道理都忘记了吗?
她下定决心,不管崔淼在打什么主意,她都不会让他为所欲为。
她是为了他好。他终有一天会承认的。
4
襄州城外的汉水驿,因位于长安到岭南和长安到江浙两条驿路的交汇处,所以常年人满为患,来往的官吏和客商为争夺一间上房而大打出手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这天酉时才过,就有一队神策军煌煌而至,刚进驿站便扬言要包下全部上房。站在那为首的紫袍将军面前,驿吏早吓得唯唯诺诺,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上房本都住满了人,驿吏只得差驿丁将客人逐个请出。客人们大多已用过晚饭,正准备休息,谁愿意在此时换房?驿站中顿时鸡飞狗跳,吵闹声四起。
正厅角落的一副座头上,一名青衫文士正在自斟自饮,见此情景,不禁低声吟道:“意气骄满路,鞍马光照尘。借问何为者,人称是内臣。朱绂皆大夫,紫绶或将军……”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偏偏念到这句时,紫袍将军的目光刷地扫过来,随即面露轻慢之色,扬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白乐天。”
白居易放下酒杯,从容地朝吐突承璀点了点头:“正是本官。”
“白司马这是要去江州赴任吧?”吐突承璀冷笑。
去年武元衡遭刺杀后,时任太子左赞善大夫的白居易第一个上表要求严惩凶手,不料却被皇帝判为越职言事。之后又遭朝中对手弹劾,于元和十一年初被贬为江州司马。正在奔赴贬地的途中,却在汉水驿与权势熏天的第一宠宦吐突承璀不期而遇了。
而方才他口中所吟的诗句,恰恰是讽刺宦官的飞扬跋扈,难怪吐突承璀一下就把矛头对准了白居易。
见吐突承璀发问,白居易不卑不亢地答道:“没错,本官正在赴任途中。却不知吐突将军所往何处?”
“奉圣上旨意,去广州运送蛟龙回京,献祥瑞!”吐突承璀大声说,恨不得全驿站的人都能听见。
“哦,祥瑞。”
“吐突将军,上房准备好了。”驿吏战战兢兢地来请吐突承璀进房。
吐突承璀朝白居易一指:“他的房间让出了吗?”
“他……没住上房。”
“那也得让。”
白居易皱起眉头:“吐突将军这是何意?”
“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搬出去。”
“你!”白居易不禁心头火起。他知道,吐突承璀如此无理挑衅,正是因为自己一向所写的那些嘲讽权宦的诗句,遂厉声回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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