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首(第1/2 页)
你知道杀手和剑客之间最本质的区别吗?
杀手用剑杀人。
剑客用剑救人。
一个是暗夜里流窜的老鼠,一个是天光下行走的君子。
何挽十三岁才明白这个道理,从此弃剑从刀。不是说刀难登大雅之堂,实是江湖上留名的英雄,无人用钝钝的刀。
譬如路遇不平时,君子一身白衣从天而降,下将小贼打杀干净,挽上漂亮剑花,风度优雅走向受害的美人。而你一柄大刀挥舞方遒,美人吝啬感谢。
前者英雄美人成佳话,后者美人一见那滴血的刀,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何挽用刀不用担心美人晕过去,她的刀只杀人,不救人。
她是暗夜里流窜的老鼠,是人人喊打的怪物,是卫凛手中最锋利的刀。
简而言之,她是个杀手。
江湖上杀手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为钱自愿成为杀手,一类是由贵族人家从小培养起来的杀人工具。
很不幸,何挽是第二类。
何挽放轻脚步,慢慢进房来,案上一盏孤灯,借着昏惑黯淡的火光,她看清了床上躺着的人。
男人身上只着白色中衣,双手交合在腹前,眼前缚着白色纱布。何挽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药香,是山茱萸混合密文花、青箱子,白凡和菟丝子的清香。
她倚在床前,想用手去触碰男人的脸。她在想男人可长得真好,如松柏一样挺立的鼻梁,如玉兰一样饱满的唇,他还太白了。没受过雨打日晒的磨难,没吃过糠咽糙米,他是被供养的谪仙人。
她的手将将触碰到男人的侧脸,一股蛮力将她扯上了床,她被压在了男人身下。
“公子……”
她的话音都在颤抖。
男人不管不顾地撕扯何挽的衣裳,用嘴盖住出声的唇。
是了,何挽不仅是卫凛的杀手,还是他的床奴。
一番云雨初歇,何挽睁着空洞的眼睛躺在里侧,她的腰还被卫凛搂在怀里,卫凛在她的耳边吹气。
他问她舒服吗?
何挽没答,腰间的手加了力气,他总是喜欢不动声色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何挽翻身去吻男人,她成了后半场的主导者。
过后,男人饕足睡去,何挽睁眼到了天明。屋外淅沥雨声着实令人烦恼,更遑论一夜怒号呜咽的风。
第二日她伺候着男人穿衣,内裳,中衣,外袍。
直到系上腰间的玉佩,男人不曾开口同她说一句话。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送药的嬷嬷。托盘上两碗药,颜色深些的是卫凛治眼睛的药,颜色浅些的是避孕的汤药。
卫家不允许一个杀手生下卫凛的孩子。
何挽正准备喝下颜色浅些的药,坐在床边的卫凛唤住了她。
“何挽,束发。”
他的声音平平,一丝起伏都不曾有。
何挽放下了汤药,踱步过去。
卫凛自从眼瞎之后脾气大变,以往全是丫头替他穿衣梳发,自从他瞎了之后,旁人再也近不了他的身,这些活儿,理所当然成了何挽的任务。
何挽学剑时剑花挽得漂亮,可挽发总是歪歪扭扭,不得章法。她庆幸卫凛成了瞎子,不然指不定多嫌弃她。
卫声悄无声息出现从嬷嬷手中接过托盘,嬷嬷看了一眼卫凛,畏他的脾气,退了下去。
等何挽笨手笨脚替卫凛束好发,插上玉簪,卫声才将托盘端上来。
卫凛的药早已没了热气。
卫凛眉头不皱,一口喝下浓黑苦涩的药,何挽手上的药还泛着丝丝热气。
避孕药倒是不苦,可不知怎地,何挽喝在嘴里,竟像苦到心里去了。
卫凛准确无误地将一粒苦杏仁塞进了何挽口中,何挽不敢吐出来,默默咽下。
何挽弃剑从刀起,卫凛再不许她吃甜。
他要她记住他给她的苦和疼。
午时过后谢三公子来看卫凛,顺便给何挽送来一个消息。
卫侯爷给卫凛说了一门亲事,端王的女儿,惜君郡主。
“我听说呀这惜君郡主善妒,你日后在她手上讨不了好,我见卫凛也没多喜欢你,不如等他们二人婚事定下来,我向卫凛讨了你。”
谢三公子喋喋不休,生怕沸腾的茶水堵不上他的嘴。
卫凛去问诊还未回来,他坐在卫凛的院子里使唤何挽替他煮茶。
何挽熟练执筅注汤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