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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诺喘息着,睡鼠的鲜血将他的脸打湿,将他的头发压塌,白衬衫开得像过度糜烂的牡丹花,而手指上还有细细的血流顺着纤细的刀刃淌下,坠落在地面溅出花边。
浴血的青年抬起头,扫视了四周,似乎在打量着谁将是下一个敌手。
幽然的黑色眼眸宁静如沼泽,然而所有人都感到浑身一颤,情不自禁地退后半步。歪头打量半晌的青年突然无辜到有点天真的笑了笑,微微勾起的柔软的唇角,漂亮的唇线——
然而此情此景,却像是罂粟花般带着天然的邪恶。
地上涌出了一滩黄色的水迹,是谁哆哆嗦嗦地尿了裤子。
雷诺转身向门口走去。
早就有人闻风而来,隐藏在浴场四周好探听消息。当雷诺满身鲜血地出现在浴场外的走廊,这些隐身拐角或直接站在走廊上的人都不禁退散开,空出足够的道路。似乎那迎面而来的煞气有着实际的锋刃,可以将人割伤。不知道浴场内情况的人们,因为盲目的猜测而更加意乱心慌。
雷诺只是笔直地走向前方,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还捏着刀刃,脊背因为伺机而动而紧绷成猎豹扑食前的弧度。被鲜血压低的锐利猫眼笔直前视,然而余光却最大限度地收集着周边人的一举一动。全身张开的触感让神经隐隐作痛,然而即使怀疑自己是不是肠子都断了,也不能有丝毫地软弱犹疑。
步履坚定,姿态优雅,以及收敛的杀气。
本来想去药房的雷诺想到自己的铭牌里根本没有点数而放弃——只通过铁栅栏和5公分厚的玻璃窗口传递药品的药房连抢劫都做不到。雷诺本能地向着人少的地方走去,走廊渐渐地只剩下他一个人。一个巨大的,带着闷热味的房间出现在雷诺面前。他隐隐记得里面是烘干、收叠衣服的地方。
偌大的空间至少有篮球场那么大,一边还在晾晒着衣服,地下室内的衣服显得格外死气沉沉。而另一边墙角则堆叠着小山般等待折叠的干燥衣物。雷诺掀开衣服,再巴拉巴拉几下钻进去,随手将一堆衣服拉上盖住自己。此刻的他看起来像只受伤了需要躲起来舔舐伤口的小动物。
松懈的神经让疼痛感潮涌而至,雷诺浑身发抖地缩在衣服堆里,分不清身上流的是冷汗还是鲜血,连喘息声也带着抽搐,喉管里咕噜着的哀鸣被硬生生压了下去,雷诺将头抵着柔软的衣物,试图以意念愈合伤口(怎么可能)。
最外面的衣服传来骚动,犹如安全的保护层在被人剥离。神智迷浮的雷诺清醒过来,摈住呼吸,然后在将要露出自己的衣服被掀去的瞬间猛地扑出,将对方压在身下,同时手指间的刀刃抵住对方的脖颈,一双沁着冷汗的双眼精锐地扫视对方,获取信息。
“我,我……不是……”
底下只是个瘦小的男孩,灰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连衣服都是灰叽叽的,虽然长得很清秀,却缺少存在感。男孩有些慌乱地抓紧手中的衣服:“因为衣服脏了我想重新拿去洗……”
雷诺的将匕刃上移到男孩的眼球上方,他这么做仅仅是想让对方更加慌乱,从而产生言语漏洞,并且……用匕首从眼眶插|入大脑死得应该更快吧。不过男孩显然没有感受到这份威胁,反而惊讶地盯着雷诺的手:
“你的手指骨折了?!”男孩稍微冷静下来,灰眸因担忧而浮游亮光,“你受伤了?”
雷诺一言不发地盯视着对方,判断其危害程度——当你受重伤很容易被杀死的时候,自然会比平时更具戒心。
“我会一点医术……”男孩注意到雷诺分析猎物般危险的眼神,有些瑟缩,“我…我可以帮你助理下伤口,你…你不要怕。”伸出手指小心地擦了擦青年脸上流动的血滴,男孩怯怯地道,“我……我是三月兔,在这里负责烘洗衣物,我不会伤害你的。”
雷诺:“……”无论怎么看现在都是他该说“我不会伤害你”这种话吧。
男孩应该15岁左右吧。雷诺想了想松开了手,缩到一边靠墙的地方,仍旧拿着刀刃以极具攻击力的姿势坐着。
三月兔跑出洗衣房,也许是逃走了,也许是去透露消息给别人,谁知道呢。雷诺有些发呆地靠着墙壁,地下竞技场没有阳光,只有炽黄的灯光投射过来。
如果是第二种,那么就全部杀光好了。
刀刃已经嵌在手指单薄的肉中,因为这样拿着趁手,雷诺便不去管它。
洗衣房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只有一个人,不过雷诺还是警惕地盯着门口。门开了,进来的只是灰色三月兔,他小心地将门反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