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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算哪门子的祸水,没沿路听见,无论是简裳、越天蓝还是那们扮成神医的俏佳人,俱是大美人,哪轮得着我。可口说无凭,我袖着手说:“他也真是的,我不见了就派几个人去包抄堵我,也比他单枪匹马效率高啊!笨都笨死。”
神医摇着头:“唉,感情嘛,一笔糊涂账。”
阿白看看我,又看看欧阳,眉头蹙得好紧:“石榴,你钟情于他?”
我钟情于他也没用,他还不是要去娶那好样貌好性情的第一美人。我想起那日他说不喜欢我,忽然间再难以支撑,恳求道:“殿下,你不要这样说,我才不喜欢他。”
门被撞开,一名亲兵急冲冲地来报,阿白脸色一变,随他走出帐篷。
我用土法子给欧阳盖上了两层厚厚的棉被,期望他能出点汗,但事与愿违,他被捂得口角生出燎泡还未出汗。我往他额头上一探,莫说汗珠子了,就连汗意都寻不着。桌上那碗姜汤早就凉了,好在神医寻来了一只小火炉,我放在上面加热,见神医刺眼熬得通红,心下不忍:“这里有我就好了,你快去歇着。”
神医很没面子,叹着气走了。
平生头一遭觉得,雨是可怕我。我一边热着姜汤,一边和不省人事的欧阳说着话:“堂堂欧阳公子,你没死于战场,没死于一代高手的剑下,没死于绝色佳人的怀抱,没死于闻风丧胆的剧毒,却死于一场从天而降的大雨,你认为……这合适吗?”
往常我一挤对他,他就跳起来了,可这一遭,他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对我置若罔闻,一如我们从未相识,以及注定离散的所有日子。我强忍住泪意,舀起一勺姜汤喂他:“你又不是文弱书生!我原想着,你武功虽然糟,骑术倒还不错,不料竟摔下马了,不嫌丢人吗?”
他不嫌丢人。但作出了回击——姜汤仍灌不进去,全漏在裤子上了,星星点点,狼藉一片。我急了,强灌了一通,仍没有用。我灵光一现。心一横,自己喝了一大口,含在口中,嘴对嘴地去灌他,我小时候喝不下草药,青姑就是这么对付我的,今日一试,果然有用,泼泼洒洒的,竟真的灌了少许进去。
我见竟有效,连忙又口对口地灌他喝了不秒,折腾得满头大汗。可他仍未出汗,但药灌下去了就好了,我回忆起青姑待我的法子,和衣躺在他身旁,死死搂抱住他,把自己热得够戗。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我抱着他,渐渐地睡着了。中途迷迷糊糊地醒来了一次,可他还没出汗,不过他睡着的样子真好看,若忽略他受伤的脖子的话,一张脸也天真如孩童,睫毛很长,嘴巴不时咂吧一下,抿几下又安静下来,不晓得他的梦里有怎样精彩的遇见……会有我吗?
月光很淡,我搂着他,汗透了衣裳,可他仍无知无觉,我忍不住爬起来,拍着他的脸跟他说话,横竖他听不见,我爱说啥说啥:“欧阳,我绝不在你离开我之前离开你,你却是不明白的吗?”
“你怎么会担心我出逃?”
“我只有这条命,交与你了,你尽管拿去,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欧阳!你这个浑蛋!你说了那么多谎,你都信,我跟你说过生死与共,你却不肯信,你为什么不信?”
我耐心不好,很是气愤,劈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他仍在昏迷中。我骂得很轻了,觉得无趣,就又躺倒,继续抱着他,睡在这无边无际的我的月色他的漆黑中。终于得以将心爱的人往更深更深的心窝里揉,为何心头还如此凄苦难当?
你为何不懂呢,欧阳。我也是天朝子民,怎么可以因为你偶尔凶我就意气用事?大是大非我还是分得清楚的。欧阳,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我以诚待我,你瞧,我什么都知道,我怎么会在大事未成之前离开你?
我若离开你,也只是缘于,你不喜欢我,我伤心。
我伤心呢欧阳,想到你终是另一个人的良人,我就伤心。但是若你能好起来,我情愿失去。
是,失去和你的未来。只要你能有一个你所心满意足的未来。
这些都建议在你活着的前提下。
我又拍拍他的脸,借着月光将他嘴角的一点汤渍拭去:“欧阳,你这头笨蛋!曙光就在前头,你若死了,亏啊,你懂吗,你懂吗!”
不开灯的房间里,那人轻笑一声:“……我懂。”
我惊得跳起来,不置信地看着他,黑暗中,他的眼睛正对上我的,虚弱但笃定地位过我的手,放在心口上:“你吵死人了,我在奈何桥上跟小鬼说,这婆娘太聒噪,我得回一趟阳间,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