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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椅子上。
面上瞧着老大的不高兴,心里却很清楚,明帝既然叫江寻鹤去寻人,便意味着,由此便可轻轻揭过,只作幼子顽劣,不必再提。
他心里担忧了半天,最终却缓缓合握住拳头。
那混账最好是个打不死的。
——
天色尚不算晚,倚湖居内却亮堂起好些灯火,将外面清肃肃的意境驱散了个透彻,只留下销金地儿独有的那种旖旎的气味。
处处皆是雕梁画栋、绫罗绸缎,入目的每一寸地界,无一不是精细紧俏的。
好似一座巨大的金丝笼子,里面如同豢养鸟兽一般养着满中都城的权贵纨绔,任他们声色犬马、挥金如土。
沈瑞捡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将招牌的饭菜酒食挨个儿点了一遍,随后便懒散地倚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头,袖子向下滑落,露出莹白的腕子。
萧明锦一眼便瞧见了他手腕上的红玛瑙坠子不见了,便开口问道:“表哥,你那坠子呢?可是丢在了外面?”
沈瑞闻言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随后又收了回来,轻飘飘道:“送人了。”
“那可是特地求来为你保平安的,怎能随便送人呢?”
沈瑞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禁不住撇开眼笑了起来,“没随便送人,送了个戴着更漂亮的。”
萧明锦还要说话,沈瑞却嫌他啰嗦,略一压眉,便显出几分凶相来,将萧明锦吓得手一抖。
“再啰嗦,便把你送回宫里背书去。”
一提到背书,萧明锦更是觉着一股子难解的忧愁围绕着他,难以散去。
“表哥只说那江寻鹤是个寒门出身好拿捏的,可孤怎么瞧着比那老古板还骇人些。”
沈瑞拎起酒壶斟了一杯酒,周遭立刻散出点桃花的清香,沈瑞皱了皱鼻子,轻啜了一口。
倒不如那梅子酒更耐人琢磨。
他半捏着青瓷酒杯吗,姿态松散地看向萧明锦道:“你猜他出身寒门,所仰仗的是什么?”
“是陛下,倘若你在这中间掺和一脚,叫陛下对他不再这般信任,你猜他到时候还会不会这般有底气?”
萧明锦顿时便坐直了,眼睛亮晶晶地道:“对啊,孤怎么没有想到!那老古板在朝中备受推崇,江寻鹤却不一样,要是父皇不喜欢他了,他还不是任由孤拿捏?”
沈瑞眯起眼睛,愉悦地颔首附和。
孺子可教。
饭菜酒食没一会儿就上来了,萧明锦捏着镶银的筷子,却好似有万金之重,精细的饭菜裹在口中,又在齿间一层层地碾磨,最后在嗓子处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痕迹。
每一口吞进去,都好似裹着那些劳工的血汗般,不似在□□细的食物,到好似在吃那些承载无数粟米的木船、在吃那些一层一层盘算不清的麻袋。
沈瑞饮尽了杯中的酒水,抬眼瞧见他这一副半死不活的丧气样儿嗤笑了一声:“难不成你今日不吃,这天下人便可饱腹?有那心思倒不如日后少行奢靡之事。”
萧明锦被说中了心思,又被他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番,当即便梗着脖子反驳道:“那你呢?孤可瞧见了,你就连脚凳上都镶着金。”
沈瑞嗤笑道:“你是君,这天下生民俱是仰仗着你而活,至于我。”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随后弯着眼睛道:“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
他越是笑得一脸狡黠,萧明锦便越发觉着自己被蒙骗太深。
沈瑞却不管他,只顾着将壶中的酒浆一杯杯斟满,再捏着酒杯将其送入喉中。
等到江寻鹤一脚踏进倚湖居时,瞧见的便是沈瑞歪倒在椅背上,手中还高举着青瓷酒杯,袖子滑落,莹白的小臂暴露在空气中。
他不知喝了多少酒,脸侧泛着一点艳丽的红,身侧还歪倒着好几个酒壶,偶有动作,那些个酒壶便碰撞在一处,玎珰作响,不过是些青瓷的玩意儿,可衬在他身边,却好似美玉一般。
沈瑞大约是察觉到了什么,懒散地掀开了眼皮,眼底含着一层迷蒙的水雾,目光定定地落到江寻鹤身上,似乎是在仔细分辨一般。
可江寻鹤却很清楚,他醉酒时根本瞧不清人的。
他的目光赤裸又无遮蔽,好似刀刃般,能他的将人一身的料子都剐个干净。
瞧了半晌,沈瑞忽而勾了勾唇角,显出些放肆又恶劣的神情,薄唇轻启,无声地骂道:“狗东西。”
四下皆是酒杯碰撞的声音,沈瑞身前拢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