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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交易明细,不知道可不可以帮到你们。”
我接过了那张明细单,然后又递给了沈唐。
沈唐收起来,说道:“我拜托朋友查一查,不过今天是周六,周一银行才上班,两天后才有结果。”
我跟沈唐就这样离开了人民医院,一上车他便给朋友打电话,说了交易明细的事情,挂了电话,他才看向我,问道:“怎么好像还是不开心的样子,事情不是已经有很大进展了么?你才来哀水一天就有这样的结果,很值得高兴,不是么?”
我看着窗外变幻的风景,不知怎么的,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眼前全是莫建国那副枯瘦的病容。
生命太无常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灾难就会降临到我们身边的人和自己身上。任何关系,任何人事,都无法天长地久,有的时候甚至朝夕难保,所以人生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林恩?”
我回过神来,看向沈唐请求道:“你能再送我去一个地方么?”
沈唐看了看时间,疑惑地问道:“都快十点了,你还要去哪里?”
我捏紧了拳头,看着自己的膝盖,用闷闷的声音说道:“我想回家。”
回那个我阔别了四年的家。
沈唐开着车在安静的街道上飞驰着,冰冷的夜风吹来,让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中午就回来了,可是一天都在奔走,到了这一刻,我才有心思再仔细看一看我长大的这座城市……
过了哀水河,很快就到了城市的另一边,跟对岸不一样,哀水河的这一边多是工业区,总有点昨日世界的样子。
我的家就在一个老工业区里的职工宿舍里,可能是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四年之后哀水几乎变了样子,可是它却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就像是被时光遗忘了一样。
“这条路太窄了,恐怕开不进去。”沈唐道。
“没关系,停在这里就好,我想自己走进去。”
我自己都不记得我梦见过多少次这个路口了。
这样一条又窄又长的路,就是我曾经走了十九年的路。
这条路肮脏、破旧、漆黑,连路灯都没有几盏,偶尔还能听见路两旁的平房里传来女人的叫骂声、小孩儿的哭声、麻将噼噼啪啪的声音,还有电视机里女主角的哭喊声。在许多个放学回家的夜里,都是这些声音壮着我的胆子,让我一路走到家门口的。
这一条路啊,我从小走到大,我走着它回家,也走着它离开家。
而四年前,我也是从这条路走出家门走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的,没有多少钱、没有亲人的祝福、没有朋友的支持、没有头绪也没有终点,有的只是一腔的热血。
跟无数个曾经有过梦想的人一样,我背着吉他,拿着简单的行李,从这条路离开家,踏上人山人海的月台,登上驶向远方的那辆列车。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辆列车到底会开往哪里,也不知道我的终点在哪里,除了那个在远处天空发着微弱光线的叫做梦想的星星之外,我的世界里是一片黑暗的。
梦想的光,总是在那里,可是却总是微弱。总有一种叫做现实的东西冲着你谄媚地微笑,一遍遍地向你抛着媚眼。又或者它对你威逼利诱,逼迫你缴械投降。
所以你只能反复地提醒自己,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天上那微弱的光,不要忘了自己到底想成为怎样的人。
那个时候,我才隐约知道什么是追梦。
追梦啊,就是走在一条很黑很黑的道路之上,你不知道这条路要通向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终点,可是你却只能一直走下去。像是在进行一场漫长而又绝望的暗恋,你明知道很痛苦,却无法停止。
而现在,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我终于走到了终点的地方,看见了梦想成真的样子,可是当我回过头看这一条路的时候,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害怕。那种深深的迷茫感依旧向我袭来。
“怎么了?”沈唐一脸担忧地看着我,问道:“怎么忽然站在这里不走了。”
“因为我很害怕。”
沈唐失笑,“怕黑?”
我摇摇头,因为并不是我在害怕,而是十九岁的林梦芦在害怕,害得我也跟着她一起害怕起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沈唐道。
什么没有别的意思?我疑惑地看向沈唐。
沈唐温和地笑了笑,然后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道:“我陪你走进去,然后再出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陪你走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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