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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勇跟随父亲为政已经有些年头,近来又被任命为洛阳总管,总领北齐旧地,是以这些朝堂政事他并不陌生,听了父亲的话,便起身行了一礼道,“父亲,李穆老太傅有三子李怡、李雅、李浑皆在长安开府,李氏一族的宗族亲属家眷都在,咱们不若派兵将他们监视起来,但有异动,咱们也好早做准备。”
这便是想扣押人质,牵制李穆了,杨坚点点头,复又看向杨广,“阿摩,你如何看。”
杨广微微摇头,回道,“儿臣曾听阿月说起过,反贼宇文护专政时,李远及其子李植被诛,老太傅李穆及其子侄皆受牵连获罪,除爵为民,这件事以后,老太傅与宇文氏的关系就疏远了,再者宣帝宇文赟昏聩无道,李将军气节高尚,对周室失望之极……”
杨广微微沉吟,接着道,“若此事当真,儿臣以为,李氏一族百年将门,位望隆重,并州之地直接关乎关中后背安危,若老太傅当真决定与叛贼联手,事情只怕就难了,李氏一族宜拉拢不宜开罪,父亲不若以诚待之,派策士前往并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且将老太傅的儿子放回并州让老太傅父子团聚,老太傅定会明白父亲的诚心和用意的。”
高熲李德林对视一眼,频频点头,杨坚亦是面有喜色,臣下面前,他不好夸赞儿子,亦怕儿子骄纵自得,便只看着贺盾,朗笑道,“阿月你有大才!助父亲良多,好在当年公辅拦了一拦,否则阿月你当真入宫当了小侍人,岂不是可惜。”
贺盾对着一满堂赞赏的目光,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好罢,她也看懂了,陛下虽是年岁渐长,被允许接触政事,但一开始也不好太过扎眼的,这样一步步徐徐图之,将自己的才德显露在杨坚和这些谋臣名士面前,他又谦逊恭良,博得喜爱只是迟早的事。
杨勇身上有一些世家弟子的骄纵奢华之气,但并不是宇文赟那样硬敷也敷不上墙的烂泥团,陛下要博得父母亲、朝堂重臣、连同天下人的喜爱认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此后的十几二十年,都要隐忍谋划步步为营,硕果终成,中间就是这么一点一滴,一步步过来的。
贺盾这么想着,就忍不住看了眼旁边泰然自若的陛下,心里有些咂舌,见陛下亦是目带赞赏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只好朝杨坚连连摆手,“谬赞了谬赞了。”
李德林高熲等人都笑,几人又说了会儿政事,等杨勇高熲等人都告退了,贺盾便说了想去蓝田的事,她原本打算得好,昨晚连东西都收拾好了,但杨坚没首肯,听了直接就摇头说不同意。
去蓝田的计划便夭折了。
理由也是现成的,一则说她有官职在身,要留她在府里卜卦问吉,二来说赈灾这件事自有朝廷出面,他两个小孩东奔西跑折腾人不说,还会帮倒忙,让他们好生在府里待着别添乱。
自此,贺盾想通过赈灾激发陛下恻隐之心的计划,是彻底告吹了。
从书房里出来,贺盾就有点没精神,走路都驼着背了,这壳子快快长大吧,长大就能做更多的事了,贺盾看了眼旁边这几年窜得飞快、身形修长挺拔已经是个清风霁月少年郎模样的陛下,挺直了背比划了两下,又是郁闷又是羡慕,“阿摩,算一算年纪我也是个大人了,十四岁,已经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垫着脚尖还差了一个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了,问题她还年长两岁啊!
他这艳羡得流口水的模样,当真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他记不得以前的事,年纪估计也是胡诌的,时时要将自己几岁几岁的事拿出来说自己不小了,可看这豆丁大的个头,干瘪的小身板,谁信他。
挺直背也才有这么大点,还不到他肩头呢。
杨广眼里带起些笑意,揪了揪他的发团子,心里虽觉阿月这身高刚刚好,他很喜欢,但看他不开心,还是温声安抚道,“阿月莫要不开心了,年年有天灾,这灾祸你怎么操心得过来,咱们安生在府里待着,等长安乱过这一阵子再说。”
杨广话没说全,贺盾倒也明白他的意思,杨坚初初上位,现在盯着隋国公府的眼睛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他们出去瞎蹦跶,被捉去当人质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就她知道的,马上要起兵的叛贼尉迟迥,就是个好杀敌人亲属威逼利诱的主,乱世当道,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以后再找机会罢。
贺盾嗯地应了一声,倒也不再纠结,只边走边盘算着手里的财物,除了寻常的银钱俸禄,宇文赟还赏赐过许多值钱的东西,换了钱凑一凑,还能买不少粮食药材。
贺盾走得心神不属,杨广便也放慢脚步陪着他,长安城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