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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当地的老山民,细细询问相关河流、山川的走向。
如果拓跋轲攻到江南,我在此地以逸待劳,天时、地利、人和,都已占尽。
若不能在第一时间将他击溃,等他站稳脚跟,那么,连宁都也将会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萧彦只赞扬我的志气,只为我的志气感到安慰,可心底,大约并不认为我有能力和拓跋轲斗吧?
金甲凛,素影弄银戈(五)
我也在自问,我斗得过拓跋轲么?
那个拥有过我的身体,却不曾拥有过我心灵的男人,那个以可怕的方式,在我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的男人,那个有着我双倍体重的高大男人……
不论我愿不愿意承认,他都曾是我这世上最亲密的男人,甚至连将我从小养大的萧宝溶,也不曾和我那般亲密。
闭上眼,又似感觉到他炽热的身躯,不均匀的呼吸,和温暖有力的抚摩……
那种让我倍感屈辱的痛楚和愉悦,在白天的暄闹似乎已能完全被我忘怀,却会在午夜梦回时突然钻出,让我蓦地惊起,从此遍体生凉,冷汗涔涔。
他是我持续着的噩梦;或许,自相山别后,我也成了他持续着的噩梦了。
但噩梦总有终结的时候。
以他的死亡,或我的死亡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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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临四年十二月十八,拓跋轲率魏军强攻江水成功,先头部队三万余人率先冲过江水,驻扎于江南沙鸥滩。秦易川率剩余的梁军一边禀知驻于牛首山的萧彦等人,一边想趁魏军立足未稳时将他们逐批歼于沙鸥滩。
我闻命后,即刻借以萧彦旨意,令他不得主动攻击,即刻转回牛首山,保护伤病的萧彦、太子等人回京,并借使者之口流露出打算迁都苍南,待萧彦恢复后再伺机逐走魏军的想法。
与此同时,本就因败亡甚惨而惶惶不安的梁军中开始流言四散。
关于梁帝萧彦的重病难愈,关于太子萧桢的软弱无能,关于安平公主忌惮魏帝、欲带父亲远走南方躲避的惊惶……
大战前被全力封锁的负面消息,如水纹般迅速在梁军中扩散开来。
双方在对方军中各有眼线,想来这些负面消息,会和梁军的军心不稳消息,一齐传到魏军耳中。
十二月十九日,秦易川率军攻入沙鸥滩,竟被魏帝拓跋轲率军亲自反击成功,退入牛首山。
几乎同时,原驻于牛首山保护梁帝萧彦的兵马开始撤退,梁帝、和太子萧桢、安平公主各乘一辆华贵车辇,在众人簇拥下仓皇离去。秦易川、宋琛、雷轩等人扼住牛首山的几处要道,以其为屏障,阻拦魏军的追击。
从兵马的设置分布看,已经明显处于守势,显然无力阻拦魏军的南下,只求护卫梁帝等人平安离去了。
一旦梁帝带着文武百官退向南方,即便魏军能直捣宁都,取下这座六朝古都,也无法确保能在南方立稳脚跟。
有梁帝和太子在,南朝的指挥中枢便在,随时能再度召集散佚的兵马和各路勤王之师,给予深入南朝腹地、不及巩固自己地位的魏军迎头痛击。
魏帝想获完胜,再无选择,不等魏军在江南集结完毕,匆匆领兵追入牛首山,很快攻破已被打得疲惫不堪的梁军防线。沿着斥侯报知的梁帝行进路经,魏军一路东行,在行至牛首山一处陡坡下时,山顶檑木与滚石齐下,全是就地取材的天然武器,顿时将魏军的前行部队迫得一阵混乱。
魏将对眼前的埋伏倒也不慌乱,迅速派人自侧面攻向山顶时,行至一半,但闻惊天巨响隆隆传来,如晴天霹雳打响上头顶,接着如滚雷般的声响挟着万钧之势汹涌而下。
那处山顶的兵马在放下檑木滚石后早已撤下,却留下了不知多少斤的火药,生生地将整个山头炸掉了一半,不但将前路完全堵塞,更将魏军在顷刻间伤了成千上万。
巨大山石当头砸下,太多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给压于石下,化为一团肉酱。
但此时,化为肉酱已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看着自己半身的身子给压在山石下,而自己的同伴为源源不断滚落的山石如雨下,不得不踩着自己的身体亡命奔逃。
眼睁睁地感知自己的死亡,远比死亡本身更加恐怖。
我一身黛青色的简单装束,远远看着这场比天灾更可怕的人祸,明知是自己一手策划,也不由脸色发白。
雷轩走到我身侧,问道:“公主,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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