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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此犹曰异党派者为然也。然其在同党,或有事初起而相屠者,如武臣之于陈涉,陈友谅之于徐寿辉之类是也;或有事将成而相屠者,如刘裕之于刘毅,李密之于翟让之类是也;或有事已成而相屠者,如汉高祖、明太祖之于其宿将功臣皆是也;求其同心戮力、全始全终者,自汉光武以外,殆无一人。夫岂必远征前代,即如最近洪杨之役,革命之进行,尚未及半,而韦昌辉与石达开同杀杨秀清矣,昌辉旋复谋杀达开矣,诸将复共杀昌辉矣。军至金陵,喘卢甫定,而最初歃血聚义之东、西、南、北、翼五王,或死或亡,无复一存矣。其后陈玉成被卖于苗沛霖,而上游始得安枕;谭绍洸被杀于郜云官等,而苏州始下,金陵随之而亡。岂必官军之能强,毋亦革命家之太不济也。
吾前进屡言,非有高尚、严正、纯洁之道德心者,不可以行革命,亦谓此而已,亦谓此而已。彼时洪杨等固无力以倒北京政府也,借令有之,试思其后此与张总愚、赖汶洸辈之交涉何如?
与苗沛霖辈之交涉何如?
即与其部下石达开、陈玉成、李秀成、李世贤辈之交涉何如?此诸党魁之各各互相交涉又何如?其必缫演前代血腥之覆轨,无待蓍蔡矣。此真吾中国革命史上不可洗涤之奇辱也。
七曰革命时代外族势力之消长。呜呼!吾观法国大革命后,经过恐怖时代,巴黎全市,血污充塞,而各国联军干涉,犹能以独力抵抗,不移时而出拿破仑,大行复仇主义以震慑欧陆。
吾因是以反观中国,吾不自知其汗浃背而泪承睫矣。
中国每当国内革命时代,即外族势力侵入之时代也。综观历史上革命与外族之关系,可分为五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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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3梁启超文集
一曰革命军借外族之力以倒旧政府者,如申侯之以犬戎亡周,李世民这以突厥亡隋,石敬瑭之以燕云十六州赂契丹等类是也。
二曰旧政府借外族之力以倒革命军者,如郭子仪之以吐蕃、回纥讨安史,李鸿章之以戈登灭洪秀全等类是也。
三曰旧政府借外族之力以倒革命军而彼此两毙者,如吴三桂以满洲亡李闯,而并以亡明是也。
四曰革命军借外族之力以倒政府而彼此两毙者,如成都王颖以刘渊为大单于,同抗王室,卒不能成,而遂以亡晋是也。
五曰革命军败后,引外族以为政府患者,如汉初陈豨、卢绾辈,东汉初卢芳辈之导匈奴,唐初刘黑闼、梁师都辈之导突厥等类是也。
此皆其直接关系也。若语其间接者,则如刘项阋而冒顿坐大,八王乱而十六国势成,安史扰而蕃鹘自强,五代棼而契丹全盛,闯献毒氛遍中原,而满洲遂尽收关外部落,此则未假其力以前,而先有以养其势者矣。呜呼!
以汉高之悍鸷,而忍垢于白登之役;以唐太之神武,而遣憾于高丽之师;我国史之污点,其何日之能雪耶?即如最近数十年间西力之东渐,固由帝国主义自然膨胀之力,而常胜军之关系,亦宁浅薄耶?识者观此,毛发俱栗矣。
以上七端,皆中国革命时代所必显之现象也。
事物公例,因果相倚,因果相含。欲识过去因,请观今日果;欲识未来果,请观今日因。今后之中国,其必以革命而后获救耶,抑不革命而亦可以获救耶?此属于别问题;若夫革命而可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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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上革命之研究713
中国耶,抑革命而反陷中国于不救耶?此则正本论之所欲研究也。若后有革命军者起,而能免于此七大恶特色,以入于泰西文明革命之林,则革命者,真今日之不二法门也。而不然者,以百数十队之私人野心的革命军同时并起,蹂躏于全国,而蔓延数十年,犹且同类相屠,而两造皆以太阿之柄授外族,则过此以往,必有太息痛恨于作俑之无后者。抑今日国中迷信革命之志士,其理想必与此七大恶特色不相容,无待余言也。今后若有一度能为革命史上开一新纪元,以一洒种种之污点,吾之欣喜愿望,宁有加焉。虽然,理想之与事实,往往不能相应,此不可不详察也。当思泰西革命之特色何以若彼,中国革命之特色何以若此,此其中殆必有一原因焉。
今者我国国民全体所受之因,与夫少数革命家所造之因,其诚能有异于前代与否,是即将来结果之同不同所由定也。
吾见夫所欲用之以起革命之多数下等社会,其血管内皆含黄巾、闯、献之遗传性也;吾见夫以第一等革命家自命之少数豪杰,皆以道德信义为虱为毒,而其内部日日有杨韦相搏之势也;吾见夫高标民族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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