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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胡同自古名,陕西百顺石头城。
韩家潭畔笙歌杂,王广斜街灯火明。
万佛寺前车辐辏,二条营外路纵横。
貂裘豪客知多少,簇簇胭脂坡上行。
这是北京城里,有史以来关于八大胡同的广为流传的俚谣。其实,名曰八大胡同,实际上乃是十大胡同,仅在这首俚谣里所提及的就有九条。这九条胡同是:陕西巷、百顺胡同、石头胡同、韩家潭、王广福斜街、石佛湾、大外郎营、小外郎营、胭脂胡同。凡老北京人,或在北京居住得时间长些的行商客旅,无不知道这八大胡同的,也无一个不到八大胡同去走走的,亦不分其富卑尊或达官贵人。如此说来,八大胡同那是在人们心目中占有一定位置了的。
北京八大胡同这方地界,不仅是有名的烟花柳巷,妓女成群,也是个有名的游乐场所。
就在这八大胡同的外首,有不少是摆地的人物。摆地的,这也是一种行道职业。干这种行道职业的人,没有个胳膊粗、力气大的本事,没有个窦尔墩的派头和黄三太、黄天霸、胜英、杨香武的功夫,那是不行的。要说吃这碗饭,也不算难。
本钱不大,底垫不厚,只是买上些桌子、凳子、杉篙、竹竿、棚布,弄上几个生意场子,有那么几方地皮,让那上些江湖艺人有个临时落脚的地点,那样也就行了。他们只不过是在其中吃些份子,或二八、或三七、或四六、或五五,待那生意结束下来,拢拢帐,分一分,也就算了事。不过,话是这样说,听来也容易。可是,人要压不住地皮,镇不住人,那个份子也是劈不到手的。
单说这摆地的,无意中就成了一方地主;而那来做生意的江湖艺人,也就成了上地的。上地的行当,样子很多,包含也广,有说子弟书的、唱大鼓的、摔跤的、变戏法的、打把式卖艺的、唱坠子的、抖空竹的。除掉这些玩艺儿之外,还有卖大力丸的、算卦的、相面的、点痣的,等等。干这些生意的人,往往都要租上一桌一凳,或者三条竹竿、两顶布棚什么的,也就足以够了。其实,租用这些东西,只是摆地的用作收钱搞提成的一种手段,即使是不用这些物件,只要占上一方地皮,那也是要付钱的。像卖大力丸的,往往只是在地上画个圆圈,铺上一块红布,扣上几个蓝花瓷碗,弄几个琉璃球在里面翻腾来翻腾去的闹活一番,也用不了什么东西物件,但是也得照样花钱、付份子。
在诸种玩艺儿中,尤值得一说的是说子弟书。子弟书,是清代乾隆初年兴起的一种鼓曲艺术。它的特点是:文辞典雅绮丽,讲究平仄声韵。这种子弟书,是专供满族八旗子弟酒后茶余消遣用的。正因为这样,它被北京人说成是“带方字旁人听的书”。“带方字旁的”,即指“旗”字言,也就是指满汉蒙旗人而言的。那个时候,竹板书已经兴起。子弟书同竹板书、唱大鼓的,并称为三种鼓曲艺术。又由于这些鼓曲艺术所操持的工具不尽相同,又分别地获得了不同的称谓。唱大鼓的,因为使用的是弦子,比较长些,故人们调侃时又叫它使长家伙的;唱竹板书的,因为使用的是竹板,比较扁些,故人们调侃时又叫它使扁家伙的;说子弟书的,使用的往往只是一把折扇,比较短些,因此人们调侃时又叫它使短家伙的。不管是使长家伙的,短家伙的,或是使扁家伙的,只要是卖口黄、耍嘴皮子的,江湖人调侃时都叫它“吃柳海轰儿”的。当然,这都是北京的方言土语了。
纪晓岚,平生有三大嗜好,即吃肉、抽烟、听书。
这年是嘉庆七年,岁在壬戌,纪晓岚已经79岁了。但是,他仍精神矍烁,兴致不减。每当朝事完了,闹得轻闲时,他总是要到八大胡同说书场子走上一趟,或听上三言两语,或喝上几杯清茶,倒也清幽自在,解却一心的朝事烦闷。
这日,他来到八大胡同青云阁说书场,正赶上唱《青楼遗恨》段子。他见屋内听书的人很多,尽管与书场馆主相识,他也没有去打招乎,而是拣个空座子坐下来,便听上了。
千古伤心杜十娘,青楼回首恨茫茫。
痴情错认三生路,侠气羞沉百宝箱。
瓜州当年曾赏月,李生何物不怜香。
我今笔作龙泉剑,特斩人间薄梓郎。
那说书人说过开篇诗后,便将折扇一打,咽咽哑哑地唱起来了。
说一段明朝万历年间事,勾栏院家家灯火夜辉煌。
杜十娘粉黛班头烟花女,巧遇上浙江布衣李儿郎。
遵父命释菜南雍游国子,爱春情看花北星逢名娼。
他二人凤友鸾交盟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