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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来,胡氏父子有了本钱之后,知道无法做老本行了,因为开棺人和逐货师一样,都有表面身份,逐货师的是朝奉,而开棺人则是木匠,但他们这种木匠最擅长的就是做棺材。
在如今这个法律要求火化的年代,谁还要棺材呀?让他们做点桌椅板凳什么的也不是那么回事,无奈,只得做麻辣烫生意,毕竟这种小吃在全国各地都很受欢迎,更何况两父子本身就是四川人。
当然,除了麻辣烫生意之外,他们还私下卖点行内货,也就是一些所谓的阴阳物件,一些被认为是封建迷信才用的东西,但这些东西他们只会买给行内人,不向普通人出售。
胡三千拿着那瓶柳浪春白酒,半天才说:“我爸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半个月前才和你爸通过电话,那时候他还好好的!”刑术很惊讶,没想到半个月时间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肝癌晚期,他没让我告诉你。”胡三千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确诊的单子,“一个星期前,他收拾好了东西,说要回四川老家,找个地方等死,你知道他那脾气,我没法劝他,而且他的遗愿就是让我好好在这呆着,不要回去了,你也知道,那个老板是和人联合算计我们父子,有人整我们,我也想查出来是谁,但可惜的是毫无头绪,我爸说算了,能避就避。”
刑术看着确诊的单子道:“也好,能避就避。”
当初胡德合将他们经历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刑术第一反应就是这父子被人算计了,多半是仇家。正常人都能想到,哪儿有棺材无缘无故起火的?而且不是某种化学物质的前提下,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棺材和其中的所有东西都烧成灰烬?里面的陪葬品有不少玉器,玉器是那么容易被烧化的吗?
胡三千将白酒打开,倒了一杯,放在厨房一侧的父亲遗像跟前:“其实老头子现在死没死,我都不知道,但是他说他要完成自己的很多心愿,第一个心愿就是独自一人坐一次飞机,坐个经济舱就行了,以前他出门,觉得能坐上火车的软卧已经是非常高档了。”
刑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觉得持续说胡德合的话题不是太妥当,只得道:“你店里的生意不错吧?你做麻辣烫的手艺比你爸还好,以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胡三千抽着烟,看着剩下的白酒:“生意不错,赚的钱再多,也没有办法把过去给买回来,我爹是开棺人,我爷爷也是,我爷爷的爸爸也是,不知道祖上多少代开始,就是做开棺人的,但突然有一天没法做了,让我来卖麻辣烫,去他妈的麻辣烫!你知道我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让我自己来面对这个现实吗?我从小虽然和其他孩子一样在上学读书,但是回家之后,就是跟着我爹学手艺,学木匠手艺,学做棺材,学风水,学看罗盘,其他孩子在看漫画,看小说的时候,我看的是《易经》、《五星占》、《天官书》,从太极到六十四卦,从相术到医术,又从医术到异术,一直到现在,我和其他人根本完全不一样,我说的他们听不懂,他们说的,我不感兴趣,你看见门外那孩子了吗?那是我在人才市场上捡回来的,谁也不要他,因为他不会说话,几乎不说话,我教了他很久,才教会他说那句‘欢迎光临,里边请’。”
刑术也看着酒瓶,站在那安静地听胡三千说,他知道,胡三千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好好和人说过话了,现在他来了,是胡三千发泄的机会,他得给对方这个机会,否则胡三千会发疯的。
胡三千又点起两支烟,将其中一支放在遗像前:“我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我不觉得是在做善事,我反而觉得他在帮我,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两个人一天下来,连对视的机会都没有,这样很好,我不会烦他,他也不会烦我,但我总是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日子?”
刑术抬眼看着胡三千道:“安安稳稳,这样挺好的。”
“对呀,挺好的,以前我爸常说,他希望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但是被迫过上之后,发现并不适应,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开棺人就该做开棺人的事情,可是时代不一样了,现在谁还请我们呀,在几十年前甚至上百年之前,大户人家请我们去一次,那就是一掷千金。很快就没有棺材了,没有棺材我们开什么棺?所以,开棺人迟早都会被时代淘汰,这就是事实,可是,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那个老板要算计我们父子?不搞明白这一点,我死不瞑目。”胡三千掐灭香烟,“对不起,发了这么多牢骚,还没谢谢你带来的东西,你是我们胡家的恩人,我永远记得。”
刑术又从包里将钱拿出来:“这些钱是我的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