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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玉深带着人刚一进来,四面八方的视线就黏了过来,惊艳的、好奇的、探究的、讽刺的,各种视线钉在谷雨身上,将军忍了一会儿才勉强克制住把人原封不动带回去的冲动。虽然他想把人固定在自己身边,但上前逢迎客套的人源源不断,谷雨在京中的旧识也迎了上来,没过多久就把两人分开了。将军一边喝酒,一边用视线找她,眼见她很快被闲杂人等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只能看见一个头顶,将军眸色渐深,暗暗决定再也不带她来人前。谷雨面前其实还真不是闲杂人等,几乎都是熟悉的面孔,表情各异。她心底的无措在看见长月那一刻便忽地消散,反握住长月拉她的手,叫了一声:“月月!”长月公主的眼圈顿时红了,她伸出小拳头捶了谷雨一下,又赶快揉了揉,“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我,我都怕你把我忘了!”谷雨也颇觉心酸,当年在京中她和长月极为亲厚,可走时太过仓促,她罪臣之女也怕给长月带来麻烦,最后连告别都没来得及。没想到长月见到她 帕子21众人平身,谷雨扯了扯长月的袖子,小声问:“那真是你皇兄?”长月捂着嘴偷笑:“千真万确——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都多久没见过我皇兄了。”谷雨心想:还……真没有多久。小时候她在京城,因为父亲官居高位,她便有了许多在宫中走动的机会。那时候贺芸芸、长月同她都是玩在一块儿的,谷雨和公主走得近,家中长辈觉得是好事。长月生得肉乎,还称得上是少女娇憨,她哥哥和她吃着一样的宫宴皇粮,喂养得太好,从小就长得团团圆圆、富贵如意。萧长衾乃是乾安帝同皇后所出长子,高贵无比的太子爷,前几年已经立了储。小时候天真烂漫童言无忌,谷雨还笑过他圆润的身材,没想到多年不见,那人已在宫墙间打磨成了如玉君子。万贵妃早从榻上起身,柔柔弱弱地去迎乾安帝,狭长的凤眼一扫萧长衾,笑道:“今儿个太子殿下也来看臣妾的海棠宴,真是叫臣妾脸上长光。”萧长衾笑笑:“贵妃娘娘的宫宴向来生动,今日赶巧,随父皇一道来看看。”万贵妃顺着话音朝乾安帝撒了两句娇,心里却十分不得劲。她一看到萧长衾就会想起皇后,接着就会想起虽然六宫由她主宰,可那个病秧子到底才是真正的万嫔之首,永远压在她头上。太子孝顺,对贵妃向来冷淡,今日不请自来,着实稀奇。万贵妃扶着皇帝坐下,眼珠子转转想继续旁敲侧击两句,抬眼却发现萧长衾正看着远处的什么人。贵妃随着移去视线,发现他看的好像是……自己家那上不得台面的弟媳。谷雨和好友久别重逢,拉着手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全然没意识到投过来的视线。某人却比她警觉得多。万玉深看了看远处凝视她的萧长衾,又看了看自己家那位没心没肺无知无觉的祖宗,脸色沉沉,周身气场骤然变冷,冻得周围几米内一时没人敢上前。自从他重生而来,提前把谷雨娶回家里,其他人的时间线似乎也跟着加快了。他记得上辈子萧长衾到加冠时都还是个胖子,每日沉迷美食,见谁都憨厚温和地笑笑,连坊间都传,说太子是个任人揉捏的面团。后来……后来是因为什么事,萧长衾忽然发奋勤勉起来,名声随着身形一起改变,渐渐有了明君之相。……是因为什么事来着?万玉深皱起眉,看着眼前这座重金打造的御花园。宾客,太子,贵妃,老皇帝……方才那快得像是眼花的黑影。夜色下落花铺了满地,宫灯静静燃着,暖红的光映着觥筹交错的人群。万玉深忽然感到一丝奇怪的熟悉感,紧接着从遥远的记忆深处回响出难以描述的不安。将军摸了摸佩在腰间的刀鞘,鞋尖一转,决定先到谷雨身边护着。他刚走出一步,石榴红的裙角忽然晃到他眼前。贺芸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这一边,巧妙地堵住万玉深的去路,柔声笑道:“上次府上招待不周,爹爹着我来问问将军,何时再赏个光。”万玉深客气地点点头:“有空一定登门拜访。”说完,他就要从她身边越过去。贺芸芸咬咬嘴唇,接着道:“阿芸学了几道新菜,想给将军尝尝。”万玉深眉心微蹙,迟钝如他都感觉出这话有些不妥。将军想了想,指着远处的谷雨道:“不劳烦,内子都会。”贺芸芸瞪直了眼。小时候几个姑娘被公主带着猫在御膳房里倒腾吃食,谷大小姐做出来的拍黄瓜狗都不吃,气得她发誓今后再也不碰灶台锅碗。贺芸芸就不信,谷雨能洗手作羹汤?她语气发酸:“我从前还有幸尝过贵夫人烹调的食物,实在是……只是不知多年过去,可有进步?”万玉深一脸平静地看着她:“我喜欢。”贺芸芸一愣,下意识脱口就想问:你当年不是说不喜欢吗?但她生生克制住,心里的嫉妒忽然像野草一样疯长,觉得自己在万玉深面前实在可怜,于是转身跑了。万玉深松了口气,背后隐蔽的小亭子里忽然又传出一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