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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便决定再也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可怜的耳朵继续饱受摧残。
于是,她很淡定地走过去,踱步停在正防备瞪着她的女人面前,微微卷起唇角笑了笑,趁她错愕之际迅速抬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瞄准目标猪头面部,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个巴掌狠狠扇过去……
——很好!整个世界清静了……
——然后,她也就醒了。
醒过来的邹衍很明显地感觉得出脑子里多了些原本不属于颜息白的记忆,都是些零零散散的陌生片段,杂乱无序的画面,毫无章法的排列,根本不成系统。她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尝试着把它们组合起来,却发现这种努力从始至终都是徒劳无功……
“算了。”邹衍耸肩放弃,暗自叹息一声,偏头对身旁从她清醒起便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似的男人说道,“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陪我说会儿话吧?”
男人细微的气息错漏了一拍,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似乎停了。
邹衍慢慢转回头,将一只手臂塞到脑后,头枕着手掌看向黑漆漆的房顶,轻轻开口:“……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过这并是不一个恶劣的玩笑或者试探。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以前发生的事我已经忘了,你也……最好忘记,一年忘不掉两年,两年忘不掉十年……总有能淡忘的一天……但你,真能一辈子不开口说话?”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语调一直都是淡淡的,似隔了段远远的距离,关心却不贴近,疏离而又宽慰,就像前世无数次在电波中开导陌生的听众,她站在他们的世界之外,花几分钟倾听他们的烦恼痛苦,再以旁观者的角度不痛不痒地随意评点劝慰两句……可是,这样流于表面的话语又如何能够打动人心呢?邹衍把话说完了,才觉得有些泄气。
“你……咳咕咕咕……咳咕……咳咳咳……”黑暗中,男人深深吸了口气,刚吐出一个字来,便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咳意打断了未竟的话语,起初几声还是闷闷地压在胸腔里,到后来实在克制不住了,只好用手努力捂着嘴巴,企图把声音堵在喉咙里。
邹衍拿开手臂,侧身半坐起,担忧地问道:“没事吧?你感冒……感染上风寒了?”
男人咳了一会儿渐渐止住,听到问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后才想起这乌漆抹黑的,就算摇了头女人也看不到……
——难道真能一辈子不开口说话?
不期然记起女人刚刚的问话,他闭了闭眼吞咽了一下,只觉得满心满嘴都是涩然:但有一分希望,谁会愿意自己有口难言?
将方才几乎冲口而出的“你是谁?”咽下,再睁眼,他已平复了呼吸:“谢妻主垂问,奴并未染上风寒。”暗哑的音色,恭谨的语气,转承起折间带着几分别扭与拗口,显然是长久不开口,说话已颇不自然。
邹衍听他出声,先是一喜,再察觉出他话语里的黯然,心里也不禁有些恻然,记忆里男人的声音就如他的人一般,清雅温文,是掺杂着苦意的温润泉水,而现在嘶哑、低涩、砂磨着耳膜,每一句都如凝噎的枯井,了无生机。
“往后就我们俩的时候,别自称‘奴’了,我不喜欢。”邹衍重新躺回去,皱着眉头,语气有些生硬,似乎在生谁的气,但是听在男人的耳中,却是发怒的前兆。
他轻轻打了个冷战,刚落下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
邹衍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随即补充道:“你有什么乳名吗?或者你愿意称‘我’?”一个大男人口口声声对她自称为“奴”,请恕她实在无法接受此种审美。印象中,一些受宠的公子会起乳名,出嫁前提到自己时通常便会以乳名代替,只是这类情况在出嫁后比较少见,一般都称自己为“侍”啊“奴”的。
“……心素。刑心素。”
良久沉默,直到邹衍差不多以为男人没有乳名或者不肯说出来的时候,低低的话音传来,带着几不可辨的颤意。
——心素若简,人淡如菊!
邹衍眼睛一亮,“好名字!”
番外一 心素视角
心素。
这个名字我已多年不曾再记起。
十六出嫁,十九新寡,二十一岁被迫改嫁,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刑心素这个名字早已在记忆的箱底蒙尘结网,陌生得让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提起。
心素如简,人淡如菊。
这是我娘形容我那从未谋面的爹亲的话语。听说生养我的那个男子雅致、淡泊,婷婷翠翠如一杆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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