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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异,到底寻了半日,把上年包书剩的几尺毛青布给寻了出来。
宝茹捧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出来,郑卓倒是许多意外。他本以为,就是两三本书本子,笔墨纸砚几样,这能有多少?
“这便是了,里头的素白竹纸只放了半刀,这样是用的最快的,订个册子本儿,几日便用完了。用完了尽管与我再拿,这样的素白竹纸还是买那大张的划算呢!”宝茹比划了一番道:“这样一大张能裁四五十张出来,只要两分银子,可这样一刀便要八分呢。”
郑卓一边在心中暗暗咋舌——读书果然是极贵的,怪道以前大伯对门孙寡妇家的容哥儿上了蒙学,回家只用笔沾了水在石板上写字,可见有许多耗费支撑不住。就郑卓知道的,八分银子够买白米一斗,省俭着吃能吃多久?
一边又觉得宝茹的样子十分伶俐可爱。他一路上见姚员外做生意,今日又见了她家天王庙对门那门脸五间,上下三层的百货铺子。晓得她家的财力,这样几分银子于她值什么?与他这般说,就显出家常来,极有人情味儿——谁家不是过日子呢?
“平日里我用这些也是自己裁来着,就是小吉祥也帮不上忙。”宝茹指着小吉祥儿说道:“她就是见了刀子就怕,也不知那样小的裁纸刀怕什么。”
“改日我与你裁吧。”郑卓轻声道,他曾和刻木头的学徒学过几手,用刀子他是来得的。
“嗳!”宝茹双掌一合,道:“正好呢!这样的事儿最是无趣,两人一起做便好得多。”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话儿,依然是宝茹说的多,郑卓只间或说一两句。
眼见得天色越来越迟,正院与后罩房之间的过道门就要上栓了。郑卓与宝茹告辞,宝茹连忙让小吉祥拿油纸拣着自己的点心,也就是白糖万寿糕,果馅儿凉糕,细巧果仁几样,包了一大包,与了郑卓。
“郑哥哥别推辞,我家晚饭一贯吃的早呢,后头的伙计每日都得额外管厨房要些点心,不然晚上如何顶得住?你刚来我家并不知道,先拿这些去,往后你自问厨房廖妈妈要去,我便不会与你客气了。”
郑卓本身不肯要的,听了这样的话便也不能拒了。
带着一包点心并文具,郑卓回了后罩房。他与白老大住着一间屋子,此时进来,屋子里却没人,这也不稀奇呢。虽则姚家的正门不好出入,这些伙计住在后罩房,却是开着一扇后门的,他们往日里大都从这里进出。这会子,只怕在夜市上消遣呢!
后罩房的屋子,每间都是一般布局,桌椅箱柜等家具也是一应俱全的。除了每人单有一张床,一只带锁儿的大箱子外,其余的便都是两人合用了。
郑卓把那毛青布包袱解开,东西与他想的委实不同。上头搁的书本,描红册子,还有那半刀素白竹纸便罢了,底下却是一个樟木文具盒。
揭开盖儿来,里头分作了许多格。最显眼的一格,里头是五六只簇新的兔毫笔,然后便是一只精致的铜墨盒,盒盖儿上刻着人物图——郑卓认不出是什么图画故事。还有那用白纸裹着的,磊得整整齐齐的墨条儿。
这几样他还知道是做什么的,另几样,如浆糊、棉绳等他却是全不知是什么用处了。
他也不多想,只先拿出了一本《三字经》,其余的俱都收了起来。翻开书来,左右闲来无事,先把那会认的字儿看几遍把。一面看一面那手指头在上头描,如此这般,那二十来个字儿没有描完,倒是他先有些饿了——其实时候倒不算迟,伙计们还没从也是回来呢!只不过应了那句老话,半大小子,饿死老子。他这年纪且能吃能睡呢。
能吃能睡,吃饱就睡。或许是点心吃饱了,郑卓有些犯起瞌睡来,也不等白老大了,只留了门,便自去洗漱睡觉。却不妨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些事,自他离了泉州他便再也没想过的。
“那匣子里的点心是少了数的,是不是你偷了?”
梦里看见小小的他被大伯母揪着到了院子里,父亲躺在病床上阻拦也不能够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他与父亲倚靠伯父过活。所谓寄人篱下,委屈是自然的,他一直只做忍耐。那时节,伯父已做了好些年制坯师傅了,好容易攒够钱买下一间坯室,家中逐渐兴旺起来。平日里,小孩子吃的零嘴也不再是几样杂拌糖,点心果脯也是常有的。
只那日伯母买了徐记的点心,他们家点心格外好味香甜,自然也是比别个贵了好些。伯母买来也不是与小孩子解馋的,说是要作礼,用匣子装得体体面面,并封上了大红纸儿。至伯母提了点心匣子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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