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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评的时候很快就到了,于先生已经坐在琴房前边了,大家赶紧依次演奏。宝茹比较靠后,因为只有她和爱姐是琵琶,还有玉楼一人是月琴,其他人都是古琴,所以先演奏了一番——都是同一首曲子,还是今年的新曲呢。
然后就轮到爱姐和宝茹,她们两个自然也是同一曲,是今岁湖州名班双喜班新编的一套曲子里的一段,名字叫《簪花髻》。
爱姐是个心大的,并不紧张,倒是像平常一样就是了,说不得如何好,但至少一段顺下来没什么错处,于先生点了点头。
宝茹一直看着于先生的脸色——借此估计同学们的成绩。于先生是宝茹在这儿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夫子,不过他今年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虽没那等牙齿摇落的古稀老人让人不做多想,但到底已经不算在男女大防里了。
于先生大概是年纪的缘故,并不如何严厉,反而如同家中长辈一般和蔼,只不过这一回考评时却和平常相去甚远,一直板着脸,最多就是点点头之类,倒教人紧张起来了。
宝茹抱着琵琶坐在琴房中间准备的一把鼓凳上,重新调整了一下琵琶的位置,对着于先生点了点头,这才开始弹奏《簪花髻》。
宝茹左手捺、带、擞,右手或弹,或挑,或夹弹,或滚,或双弹,或双挑,或剔,或抚,或飞,或双。飞。指尖飞舞,若是以前有人告诉宝茹她真能摆弄这样古典的乐器,她是决计不信的,可是这却真的发生了。现在的宝茹和任何一个古代闺秀一样,擅长这些曾经的她喜欢、欣赏,但从没接触过的东西。
弦清拨刺语铮铮,背却残灯就月明。赖是心无惆怅事,不然争柰子弦声。《簪花髻》是以悲剧收场,这一段也是无限惆怅的,宝茹揣测其中情绪,尽力感染。这时候她的心绪早就从于先生的脸色上转移开了,只有这曲,这声,这琵琶而已。
其他女孩子的惊讶都掩饰不住了,等到最后弹月琴的玉楼演奏完毕,大家出了琴房才一个个盯着宝茹。
素香道:“竟没想到你是个深藏不露的,今日可教咱们听住了,这才知你为何偏偏弃了琴,选这琵琶,的确是有灵气的!”
或许宝茹如今的技巧还只是初初入门,但艺术类的技艺都有另一种感性的评鉴。不在于技巧高超,曲谱艰深,只在于那一点感染力而已,从这上来说今日宝茹的《簪花髻》真是绝了,就是双喜班弹琵琶的苏喜官也只是这样了。
宝茹自觉刚才很好,竟比平常练习还要强得多,但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如何做到的,只得道:“我哪里深藏不露!我现在手心还是一团湿汗,却不知为何比平常要强,现下要是我再如方才一般弹奏一遍,却又是不能了。”
众人却不信她,只嬉笑着往书厅去,上午在书厅还要考评书文呢!
等到书文考试完毕,总算是到了午间吃饭,大家上午都多少有些劳累。一边吃饭好娘一边追问玉英刚刚书文题目的答案,她手边还放着纸笔,她正在算自己错了哪些。
宝茹忍不住道:“吃饭时就消停些罢!既然已成定局,三日后无论如何也会知晓的,又不会有什么变化,知道这些只怕下午还要分心喱!”
和蒙学时不同,学里是暂且不说成绩的,而是考评完了再与她们说。
玉楼也在一旁说:“是呀!我是最差的,我都不忧心,你们一个个倒是如蒙大敌了,这叫我情何以堪!”
就连玉英也道:“现在知道只是徒增烦恼,却于事无益。”
白好娘只好把纸笔都收拾起来,只是嘟囔道:“我也知是这个道理,但就是心有疑虑,忍不住求一求心安么,忍不住的!”
这些都是功课考评中发生的琐事,直到第三日下午考评了下棋——这时候说下棋只是指围棋而已。下棋结束,大家进女学堂后的第一回考评才能算完
围棋考校全然是看胜负,大家抽签得号,两两下棋,赢者再赛。总之是第一名和第二名评甲等,第三名和第四名算乙等,其余的都是丙等。这倒是有运气影响了,若是谁一开头就遇到了宝茹或是玉英,那就一切休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多一个刺眼的丙等了。
最少只用一盘,最多也不过是三盘,她们棋力也不强,胜负分的很快——宝茹和玉英不出所料地拿了甲等。她俩个对弈时其他人都过来围着看,棋子黑白,不发一言,毕竟围棋有个别称就是‘手谈’么。两个人的考量、计算和攻守都在棋盘上了。
玉英对着棋盘上分明的情况苦笑——宝茹在算术和围棋上的水准是远远超过大家水准的。只能中盘投子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