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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纸张是宝茹没见过的样子,长五寸,阔三寸,又厚又韧倒是像桑皮纸的手感。纸张上头没写名字之类的,只顶上是‘丰裕’两个大字,又边上印着‘富国裕民,童叟无欺’,其余的就是一些数字宝茹认得出来,上头写了个日头,应该是两个月以前的了,还有一串数字,第一个是个‘贰’字,后头几个又紧又草,宝茹却不认得了。
中间还有些字,说是字却还差着一些,只像是一些偏旁部首,缺斤短两的只能猜度着看,宝茹看了会儿到底没看出什么意思。
“这上头也没个名字,还是不知是不是她的,”皱了皱眉头,宝茹又重新把纸张展开道:“就连这是个什么都不晓得,哪里找去!”
“给我看一看。”
郑卓看了一眼倒是知道是什么了,只是还要仔细看一看。宝茹把东西给他,就用看稀奇的眼神看着。
“这是一张当票。”郑卓把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指着顶上‘丰裕’两个字与宝茹看:“这是当铺的字号,仿佛记得是大三街的。”
宝茹虽然比郑卓多在湖州呆了几年,但却不像他常常出门跑腿,这些商家实在不如他记得熟,不过他一提宝茹也想起来是哪一家了。
“好大的进益!这才多久,一下就认得这许多字了!”
‘丰裕’只是两个字,但郑卓既认得这两个字必然是已识得许多字了。宝茹先赞叹了一句,后头又十分好奇。
“这就是当票?我竟从没见过!”
宝茹以前只在小说电视里知道当铺,当然街面上还是有当铺的,但宝茹从没进去过,只听说和古代当铺早不一样了。当票是当铺开出来的,宝茹曾以为不过就是一张和收据差不离的,今日一见才知道其中应该是有门道的 。
“小姐竟不知道当票是什么。”
郑卓不诧异宝茹不晓得当票,倒是小吉祥十分很稀罕,在她眼里宝茹是个什么都知道的。
“多新鲜啊,”宝茹拿手指头指了指小吉祥自己道:“咱家不开当铺,也从来不进当铺的,我哪里晓得人家的当票是个什么样子?不要说我,就是你来看,你又认得这票子?”
小吉祥自然是不认得的,她六七岁的时候就被家里卖给了牙婆,后头就进了宝茹家,哪里进过当铺。
“那这又是什么?”宝茹实在好奇,中间那些猜不出意思的‘字’,拿着当票的问郑卓。
“这是当铺的写法,都是只写半边字儿,好多是我不认得的字,我也就不能猜了,这个常见的我才能说,‘帛夭’就是‘棉袄’。”
郑卓现下识字还不多,不要说半个字了,就是整个字他也很多不认得,能认出‘棉袄’实在是当铺生意他看到‘帛夭’太多了,就是不学字,他也认得。
‘穷不离卦摊,富不离药罐,不穷不富,不离当铺’,他大伯家早年间差不多就是个‘不穷不富’,一年四季都要照顾当铺生意。棉衣脱下来,当棉衣赎夹衣,夹衣脱下来,赎夹衣当单衣。
“棉袄也能当?只是这大冬天的怎么把棉袄当了。”
只消郑卓提一提宝茹自就知道如何认这当票,除了那行又紧又草的数字,其余的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不过想来定是这棉袄当得的银钱了,只怕也是故意写成这个样子的,就如同好多行当有自己的贯口行话是一个道理么。
宝茹意外的是衣服也能当,电视小说里当东西,不是金银就是玉帛,衣服竟没见过当的。而且大冬天的,不正是穿棉袄的时候,怎的当了。
“姐儿今日怎么不机灵了,这几年冬日越发冷了,太太给咱们下人做冬衣也多加了一层絮呢!如今正流行关外来的皮子,稍稍殷实的人家都置了这个呢,棉袄自然就压箱底啦。我虽不认得当票但是却听人家说过几句顺口溜呢,‘皮顶棉,倒找钱;棉顶夹,找小钱;夹顶单,倒拐湾;单顶棉,须加钱;棉顶皮,干着急’。”
宝茹拍了拍额头,自己也觉得分外好笑,这都没想到。
“这当票也不写名字的,也不知道是谁的,人家只怕着急呢!可怎么还回去?”
宝茹心里已知道这些当衣服的到了要穿的时节必是要把身上的脱下来,又去赎正当季的,这当的当金都是比不上东西的实价的。失主必然在急着找呢——这没得当票了将来如何去赎?
“不用着急,”郑卓见宝茹连当票都不认得,也不奇怪她看不出其他东西了,对她解释道:“这是一张死当,不打算赎的。”
当东西也是分活当和死当,活当自然是打算赎回去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