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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的一愣不过刹那,随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微笑颔首,“那就劳烦国主安排了。”
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他现在身体康复的差不多,身边又有大批高手保护。
死缠烂打(2)
当明王卫彦寒再次踏上这艘数个时辰之前自己才跳下去的船只的时候,心里只不停的转着一个念头:自己怎么还会回来?自己怎么会回来!
和楚明月一起掉下江之后,他立刻被早埋伏在周围的护卫救走,却还是没能带走楚明月,上了岸,一路奔驰,回到据点,在他推开门的一瞬,他却看到了此时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卫烈——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逃亡的路上吗?!他不是应该和自己的军队汇合之后被控制起来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重伤未愈的男人斜靠在榻上,悠闲的玩弄着一柄玉如意,看到他进来了,高大挺拔的男人还很有闲情逸致的召唤他过去,一起玩赏手里这柄紫玉的如意。
卫彦寒浑身肌肉绷紧——他知道,现在这屋里屋外,都是自己的心腹,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知道,刚才他过来的时候,外面没有异状,卫烈并没有带太多人过来,这边还是由自己的人控制局面。
他也知道,现在他一声令下,把卫烈击毙于此,太子尚幼,整个魏国再没有第二个可以和他抗衡的人,他就可以夺得皇帝的宝座。
但是——当他看到卫烈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打败兄长时的情景,也无数次的幻想过刀锋刺穿兄长心脏的景象。
他十五岁外放定州,苦心栽培自己心腹,四年时间,以为自己羽翼已丰,但是当他在全无提防的情况下看到卫烈的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连一根头发的控制权都已不在自己手里了。
那是从小就深种的,根深蒂固的——恐惧。
对于兄长的强大,压倒性的恐惧。
完全不是可以由自己控制的深刻无力慢慢泛起,从脚踝向上,一点点没顶而去。
心脏开始绞疼,卫彦寒却觉得心越跳越快,过于快速的鼓动在胸腔里搅起沉重的疼痛,他努力想别开视线,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连掉转视线都做不到。
看他没有过来,卫烈略抬了头,奇怪的看他,又唤了一声,“寒儿?”
死缠烂打(3)
看起来,卫烈的口气,就像唤一条小猫小狗似的,随意,而且散漫。
不,还有机会的,对,这样靠近他,然后一刀杀了他!
僵硬的指尖碰了一下袖子里暗藏的匕首,卫彦寒困难的吐出一口气。
对,还是有办法的!能杀了他!
迈着僵硬的步子,他走向卫烈,就在他站到卫烈面前,手指已经握住了匕首把柄,随时可以和一击杀了卫烈的时候,这个强壮的男人忽然毫无预警的伸手,搭在了他握着匕首的手腕上。
那起落之间的姿势,果断,决绝,仿佛早有准备。
然后,他唇角一弯,轻轻的说,“寒儿,你真的以为你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吗?嗯?”
这一刹那,卫彦寒猛的瞪大了眼,瞳孔里倒映着兄长一脸轻松的笑容,卫烈微微坐起身,抬手爱怜的摸了摸他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然后靠近他,微笑,“还真是无能啊。寒儿,你说说,你真的是我的儿子吗?”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自己谋反的事情,自己知道他不是自己父亲的事,甚至于自己根本反抗不了他的事,他什么都知道!
——赢不了,无论如何也赢不了,无论怎样反抗也赢不了——
听到匕首落地的清脆声音,卫彦寒睁大着一双妖娆漂亮的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雾气,就连他最畏惧的兄长都看不清楚。
他一动不能动,什么都看不到,他只听到卫烈用悠闲得仿佛在说明天天气的语气对他说,“寒儿,这样吧,替我去做一件事吧。虽然你很没用,但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总是做得来的吧。”
于是,他现在就以魏国亲王的名义,重新回到了船上。
上了船,在船舱里等着,他神智才逐渐完全恢复,只恨得一口血要从腔子里喷出来。
他几乎想一头死在这船上好了,想到自己刚才在卫烈面前的无能样子,他心底就烧得发疼,血液都几乎要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