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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景将太子从水中捞起,又接着道:“前几日读老子,可还记得里面的一句:‘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虽为不争,却可杀人于无形。”苏凌景盯着太子的眼睛认真道:“子恪,你的剑法同你的人一样,太露锋芒,总有一天会反为其所累,不若如这水一般,至柔至刚,一样可杀人于无形。”
太子若有所思的揣摩着苏凌景的话,忽然打了一个大喷嚏,苏凌景收了严肃的神色,有些无奈道:“大冬天的推你下水果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走吧,回去换衣服了。”
太子跟在身后一面打喷嚏一面嘟囔:“哼,你也知道。”
那个冬天太子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热,苏凌景免了他日常的功课,只陪他下棋填词,日子过得到也算轻松惬意,只是病后的太子沉稳了许多,宫人们都说太子发了场大病转性了,只苏凌景嫌弃般的抱怨,这太子的身子骨也太娇弱了,不过是下了趟水而已啊……
作者有话要说:
☆、雨打孤舟秦淮夜
雨打孤舟秦淮夜
想到这里,子恪忽然笑道:“那个冬天我发了一周的高热,后来被父皇禁足,哪也去不了,都是托你的福。”
苏凌景也回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挑眉笑笑:“我不也一样,陪你下了一个冬天的棋……说到棋艺,子恪你的水平可真是……”剩下的半句话没有出口,可其中的揶揄不言而喻。
子恪闻言朗声笑道:“如今的我可是与那时有云泥之别,怎么,逸之若是不信我们现在便可切磋一番!”
那一声逸之唤得极为自然,似乎这些年一直便是这样唤的。苏凌景看着眼前这个沉稳的男子,眸色深沉、眉眼冷峭薄唇坚毅,这样一个万人面前冷酷的君王,当年也只是个飞扬跋扈的少年啊,而如今,也只在他面前,会露出那么点少年人争强好胜的心性,他温柔的笑笑:“荣幸之至。只是……烦请你帮我取下棋盘。”
子恪虽有些疑惑,倒也没有异议,似乎这些在他做来是极自然的事情,他起身往屋侧的书架走去,问道:“还是左起第一格?”
左起第一格为棋盘,依次是棋盒、卷轴,然后是书册,从棋谱诗卷到史册医书一应俱全,这是他的习惯,一直都未变。
不想他竟都还记得,苏凌景笑道:“是,棋盒在旁边。”
支好棋枰,苏凌景将盛黑子的棋盒推至子恪面前:“客执黑子,请。”
子恪也不谦让,黑子在修长的指尖泛着幽冷的光泽,他想也未想,信手落下。
嗒、嗒,寂静的竹屋里只余落子的声音,屋内的炉火烧得正旺,偶尔一两声吡剥轻响,衬着雪夜越发寂宁,子恪捻着黑子看着对面的人凝神细思的样子,忽然有些恍惚,似乎,这个场景,很多年前,也曾有过。
那是正德二十九年春的事情。
正德二十九年三月初九,正德帝南巡,着太子、太子太傅、宫嫔数十人同行,龙辇出盛京,换水道,经渭水东行,同年三月二十,行至金陵,停留数日。
彼时十二岁的太子正因禁足之事生闷气,正德帝拟南巡的旨意下来,苏凌景求了几次圣上同行才得以应允,接旨之后的太子欢欣雀跃,一径缠着苏凌景问东问西,到了金陵更是不甚其烦,苏凌景微恼,索性躲着他,一人雇了艘轻舟夜游秦淮去了。
夜幕下的秦淮河华灯映水,画舫凌波。碧水随着船浆圈出一波波的涟漪,一圈圈漾开去,河岸的灯火阑珊,忽而有隐约的歌声传来,是画舫中丝竹管弦的声靡。苏凌景在舱前站了会儿,寻了块阔地随意坐下,拎一壶花雕自斟自酌,此时没了耳旁的聒噪,难得的清静倒真有些不大习惯,刚要招呼船家回去,忽然一阵急雨下来,船家扭头道:“看这雨一时不会停,不如老夫先将船靠岸,待雨小些客官再回去?”苏凌景也觉这夜雨泛舟别有一番意境,便招呼了船家暂先靠岸。
待到岸边时,苏凌景见一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渡口张望,脸色倏然一沉,还未发作,那抹身影已瞧见了他,未等船靠稳便朝他飞奔而来,甫一上船便嚷嚷:“苏凌景,我可算找到你了!”
苏凌景见他满头满脸的水,仍旧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子,莫名有些烦躁,回身摔了条布巾给他,便二话不说进了船舱。
太子不明所以,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