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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繁文缛节完毕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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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子寝宫。
扰攘了一整天,等安顿下来,贺纾已经累得精疲力竭。翐儿坚持要跟赵顼一起睡,怎么也不肯回皇子寝殿。
赵顼宠溺地抚着他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好好,翐儿就留下来陪父皇。”
贺纾正要告退,翐儿牵过他的手,“太傅也留下来陪翐儿!”
贺纾皱眉道:“翐儿,这里是皇宫,不是东海。太傅不能留在这里。”
翐儿撅起来嘴巴,“不嘛——!太傅不在,翐儿睡不着!”
赵顼也道:“繁衣,孩子跟你睡惯了,你就留下来吧!”
贺纾眉心深蹙,一脸的无奈。
翐儿拉着他的手,又牵过赵顼的手,拉着他们往里间走去。走到赵顼的御床上,一下跳了上去。赵顼很自然地坐在床边,轻拍着翐儿,“别闹了,快睡觉,明天带你去鸣春谷。”
翐儿听到“鸣春谷”,想起那些漂亮的大鹦鹉,喜笑颜开,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咿咿呀呀道:“翐儿最喜欢太傅,最喜欢父皇,翐儿要太傅和父皇永远在翐儿身边,谁也不能离开……”
贺纾在一旁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第一二四章 最终了断 (1619字)
等到翐儿睡熟,赵顼替他掖好被角,这才站了起来。
贺纾叫了声“陛下!”一下跪倒在他面前。
赵顼忙去扶他,“繁衣,你这是干什么?”
贺纾执意不肯起来,“陛下,这三年来,陛下对翐儿眷顾有加,繁衣何德何能,得沐圣恩,万死无以为报一,实在愧疚难安……”
赵顼看他被泪水沾湿的眼睫,叹口气道:“繁衣,朕为你和翐儿所做的一切,是本性使然,从未想过要什么报答。”
贺纾抬眸,隔着泪望他,神色更是难过,“陛下这样是说更叫我有愧于心!”
赵顼深深地凝视着他,“繁衣,朕要的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贺纾浑身一震,脸色已变。
赵顼瞧在眼里,心头一痛,也不再看他,走到窗前,背对着他,怔怔地看着窗外。过了半晌,才慢慢道:“只是,朕也知道你的心之所系。朕不会勉强你,更不会利用所谓恩情逼你做出违心的决定,你大可以放心。”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掩饰不住的声音里怅然若失的苦楚,贺纾抬眸望着赵顼,那君王挺直的背脊此时竟在微微颤抖,似乎不堪重负。贺纾从未有见过赵顼这副样子,不由得心一紧,又听到赵顼说:“很晚了,你走吧。”
贺纾只好跪安,正欲离去,又不放心地折回来,走到赵顼身边。
赵顼有点不耐烦:“你怎么还不走?”
那声音异常暗哑,贺纾惊觉赵顼面容惨白,豆大的冷汗布满了额角。
贺纾急着上前搀扶:“陛下,您……怎么了?”
赵顼摆摆手,示意不要惊动了熟睡的翐儿。然后勉强撑着身子走出寝室,走到外间的书案前坐下。贺纾忙上前,“陛下,臣去传太医过来。”
赵顼却摆摆手,“朕只是累了,你别紧张。过来这里,朕有事和你商量。”
贺纾焦虑不安地在他身旁坐下。
赵顼却是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微弱道:“繁衣,这次回京,九贤王的态度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你觉察出里面的蹊跷了吗?”
贺纾沉吟着,慢慢地道:“他好像是真心实意让陛下回来执政的。”
赵顼点点头,“怪就怪在这里!他觊觎皇位的野心难道会突然间消失殆尽吗?”
贺纾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他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把戏。又或者,他预见到会发生什么危机,提前请您回来好当他的挡箭牌!”
“很有道理,”赵顼频频点头,“那依你之见,那是什么样的危机呢?”
贺纾面露痛苦之色,“没猜错的话,定是跟宁王有关!三年前,我负他、他恨我,我们之间总得有个了断!”
赵顼抚慰地握住他的手,“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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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宫门,贺纾离去的背景消失在沉黑的夜幕中。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你究竟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赵顼惊愕地抬眸,一身法衣的玄海已经站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