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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常。
可他的声音又沉又低,即便不细听; 也能从中察觉出几分掩不住的怒气。
沈唯在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却有几分不敢置信; 她没有想到陆起淮会过来。她半睁了眼往前看去,而后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起淮…屋中烛火昏沉; 而他一身墨色大氅越发衬得他容色如玉; 可此时在这昏暗烛火的照映下,那一副容色却显得有几分黑沉。
他就这样负手立在那处,目光深沉得恍如一口幽深的古井一般。只是在察觉到沈唯看过来的时候; 陆起淮原先黑沉的容色却是稍稍缓和了几分,他的目光落在沈唯的脸上,温柔而又专注; 而后他是轻轻与她说了两字:“别怕。”
这两字掷地无声,没一会功夫便被屋中残留的那一阵余风刮乱了; 可屋中的三个人却都能听清…沈西风皱着眉看着陆起淮,想起先前陆起淮所说的那句话,他原先皱着的眉却是又深深拢起了几分。
沈西风知道这个年轻人说得并非是虚话。
倘若他的剑真得敢往下再移上半寸; 这个年轻人一定会让沈家满门陪葬。这个念头说来的确有些古怪,不远处的这个年轻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只是一个初出茅如的小儿罢了; 想要让一个侯府覆灭; 这若说出去只怕会惹得众人嗤笑。
可不知道为何——
沈西风竟然深信陆起淮所言非虚,若是他今日敢伤害这个人,那他一定不会放过沈家…他和陆起淮交涉过这么多会,却从未在他的身上看到过这样凛冽的气势。
他想到这却是又半眯了一双眼朝不远处的陆起淮打量着; 看来,今日的这个陆起淮才是真的陆起淮。
而以前那个表现得温和知礼的,只怕不过是他的一层伪装罢了。
屋中无人说话,倒是外头有人吵了起来,沈西风听出是管家的声音,大概是先前陆起淮来得急又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管家怕出了什么事便领着一众人过来了。而如今进不来,只怕是陆起淮的手下在外面拦着。
沈西风思及此仍旧什么也不曾说,他只是转身朝身后的沈唯看去。
烛火之下,她的容色一如最初平静,只是脖子上的那道血痕却又涌出了几分鲜血,沈唯今日穿得是一身月白色的竖领袄裙,此时那脖子上涌出的鲜血已浸染了半边领子,倒像是在那月白色的衣领上头凭得生出了几朵花。
沈西风持剑的手已松了几分力道,他一错不错地看着这一张熟悉至极的容貌,眼中却闪现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他的心中便有几分疑惑了…岁岁那样的性子最是容忍不得又怎会如此厚待陆步巍的庶子?而这一年来,她不曾理会外头的风言风语,也不曾有过任何怨怼愤恨之相,反而过得越来越好。
原来…
她根本就不是岁岁。
沈西风想到这却是深深合了眼,外间的吵闹声仍旧没个间断,身后那个年轻人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凛冽,而就在这一阵剑拔弩张的气势里,他终于收回了手中的剑。
而后,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又望了一眼身后的沈唯才往外头走去。
帘外候着的一男一女,正是明路和水碧。
两人见他出来也是一怔,待瞧见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剑身上头留有的几分血迹皆变了脸色,他们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打了帘子往里头走去。
而廊下候着的那一众沈家家仆在瞧见沈西风的时候也是一楞,尤其是在看到那把剑的时候也不自觉得变了脸色。倒是管家沈林历经了事,虽然心中疑窦万千却还是走上前朝沈西风打了一礼说了一句:“侯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西风耳听着这话却未曾说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得立在廊下,目光却是朝身后的那道锦缎布帘看去。
…
里间。
沈唯自从沈西风走后便再也撑不住身子,她原本就是撑着一口气,如今这口气卸下了,自是觉得浑身疲软。她的手仍旧撑在扶手上头,原是想站起身,可她先前和沈西风僵持了这么久,无论是手还是脚都已经软了,就在她一个趔趄差点要摔倒的时候,陆起淮却先一步扶住了她的胳膊。
他的力道十足,唯恐人摔倒,一手撑着沈唯的胳膊,一手却是紧紧扶着她的腰身。
沈唯察觉到他的动作也未曾说话,她只是半抬着脸朝陆起淮看去,却是过了好一会才将将露了一个疲软的笑,嗓音却有些掩不住的涩哑:“你怎么来了?”早间的时候,水碧还说过这几日陆起淮要忙贪墨的事,只怕连归家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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