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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工一起抬家具,壮劳力似的忙前忙后,邻居们都说他越来越像当年的司明远。
晚上,何清影母子终于住进了新家,在荒村书店附近租下的二居室公寓,装修与家具都很齐全,卫生间与厨房也都不错,那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家。司望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卧室,妈妈给他买了张新的单人床。
几天后,何清影走进儿子的房间,替他收拾换季的衣服,司望突然掀开被子说:“妈妈,我为你梳头吧?”
“晚上梳什么头啊?”
“让我为你梳嘛,我还从没给女孩子梳过头。”
晕,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何清影欣然坐在镜子前,司望裸着上身爬起来,拿起一把牛角梳。他笨手笨脚地才几下,她就疼得直叫起来,又回头摸了儿子的胸口说:“望儿,你不冷吗?”
“不冷啊。”
想必是他平时打拳习惯赤膊,何况这些天也已转暖。
“妈妈是不是老了?”
“没有啊,你还年轻着呢,头发也像年轻女孩又密又黑,让我给你梳两根小辫子吧。”
“那对你难度太高了,让我想想看啊……我有三十年没梳过小辫子了。”
“十三岁吗?”
“哦……”
何清影欲言又止,却摇摇头沉默了下去,对她来说那一年是个禁区。
“你为什么从不跟我说起你的过去?”
“别梳了,妈妈要回去睡觉了。”
但她刚要站起来,就被司望一把按了下去,继续为她梳长发,俯身到她耳边:“不敢说吗?”
“望儿,你不是知道的吗?你的外公外婆,在你出生前就去世了,而我一直在邮政局工作,这就是我的过去。”
“再往前呢?你读的哪所中学?小时候住在哪里?有过什么有趣的事情?现在还有什么当年的朋友?”
“搬家的那天,你偷看了我的东西?”
“对不起。”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应该没什么疑问了啊?”
虽然,何清影的嘴上不紧不慢,心脏却快要跳出胸口了。
儿子从床底下掏出本相册,套在一个防尘的密实袋里。相册的红封面发着霉烂味,翻开第一页是张已近褪色的彩色照片,有个少女穿着连衣裙,站在邮政学校的牌子前。
何清影当然认得——这是十七或十八岁的自己。
尽管衣服与发型那么土,但依旧看得出是绝世美人,纤瘦的胳膊压着裙摆,以免被风吹起。她的双眼忧伤地望向远方,不知焦点在何处?真像当年的山口百惠。
后面几页大多是家庭照,从房屋格局与窗外景象,可以判断就是刚搬走的老宅。常有一对中年男女与她合影,自然是司望的外公外婆,却与何清影长得不太像。不过,她的照片并不多,总共不到二十张,并未发现亲戚以外的其他人,比如同学之类的合影。更没有司明远的照片,应是结婚前的相册。
司望又从床下翻出个铁皮饼干盒,何清影禁不住颤了一下:“这个也被你发现了?”
“全拜这次搬家所赐!”
眼前这铁皮饼干盒的四面,同样也是《红楼梦》彩色工笔画,却是林黛玉、贾元春、史湘云、秦可卿,又是“金陵十二钗”。
司望用力掰开盒盖,涌出一股陈腐味道,倒出来的却是一盘磁带。
邓丽君的《水上人》,A面与B面各有六首歌——
01。 水上人 02。 情人一笑 03。 如果能许一个愿 04。 难忘的眼睛
05。 枫叶飘飘 06。 恰似你的温柔 07。 不管你是谁 08。 只要你心里有我
09。 有个女孩等着你 10。 妈妈的歌 11。 脸儿微笑花儿香 12。 女人的勇气
二十年前的老卡带,何清影当然不会忘记,那是在她的少女时代,每天偷偷在录音机里听的。
“望儿,这都是我要扔掉的垃圾,怎么又被你捡回来了?”
“我还看到了你十三岁的照片,叶萧警官帮我找到的,虽然他不知道照片上的人就是你。”
何清影的面色一变:“十三岁的照片?在哪里?”
“南湖中学,初一(2)班,在南湖路与安息路的路口。”
“你搞错了吧?”
“路明月——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她的后颈起了鸡皮疙瘩,僵硬地摇头:“你太会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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