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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风冷雨,金碧辉煌的宫室楼阁,在薄如青霭的夜雾里犹如斗笠下隐约灭没的容色,朦朦胧胧。
皇帝在长桥上,眺望远方那一片梅花林,一如捧簇而出的莹雪。他的皇后最爱梅,小字便叫冷香,他还在潜邸时,最爱与她添茶,看她新作的诗词,因为窗外梅花开得艳好,正衬她的冰肌玉肤,他便替她取字冷香。
“今日旧林冰雪地,冷香幽绝向谁开?”
她走了太多年了,留下唯一一个儿子,如今……他都忘了她的好了,皇帝的眼睛被风吹得发干,他转过身问身边的近侍,“太子近来还好么?数日不见了。”
这风水果然轮流转,皇上不过看了眼梅花,便想起了先皇后和太子,近侍自然不敢怠慢了,“太子殿下近日染了风寒,卧病在府,已经数日不曾上朝了。”
“你找人从御药房里挑最好的药给他送去。”皇帝想了想,又思及了睿王,便长叹了一口气,“太子病好了,让他来见朕。”
“诺。”
宦官应许了,弯腰走出了几步。
皇帝又看了眼那灼灼繁盛的白梅,疏林如画,横绝在浩漫的雨天里。他心念一动,“等等,”宦官停住了脚步,又听皇帝道,“朕亲自去看他。”
宦官心想,陛下可算是想起太子的好了,当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皇帝独宠中宫,太子殿下那也是何等地受尽宠爱,襄王和睿王反倒显得势单力弱,十分可怜,可惜睿王不服,后来养成了那样一副性子,宦官想起来便觉得后怕。
柳行素将自己打点好了,换了身随常穿的银青长袍,袖摆绣了几缕藤蔓状的金线,繁丽古朴,用玄色的发带束了发,临行前,将薄而利的匕首贴着脚踝放着,放下衣袍,遮掩得分毫不露。
“柳大人,睿王备了软轿,吩咐我等抬着大人前去赴宴。”出府便撞见睿王府的下人,柳行素微微拧眉。
“也好,睿王腰缠万贯,几个下人一点苦力,他出得起。”
家丁脸都变了色,但柳行素却若无其事地跨入了轿子里。
轿子被轿夫们抬起来,不疾不徐地前往凝翠楼,这栋酒楼是上京的名景特色,珍藏美酒无数,也是太子府的常客,据说有不少窖藏的木樨清露,柳行素俯身迈入门槛,才发觉繁华万状的酒楼里今日空空如也,竟无一个客人。
她抬起头,只见二楼斜倚着一道玄色身影,衣履华贵,阴凉的一对美眸看起来鬼魅而妖冶,他手里攥着一把瓜子正在嗑,十分有闲情,顺手将壳扔下来,底下的人唯恐扫得慢了,正麻利地收拾。
她很少见睿王,记忆里,他还是个男孩儿,但从小喜欢舞刀弄棍,而且性格冷厉残酷,谁惹了他不快,他便要断谁的手,他的擒拿手快准狠,教人轻易逃脱不得。柳行素扬起视线眯成了一道狭缝。
睿王翻过手掌,撒下一手瓜子,“柳大人,本王等你等了太久了,今日本王包了整栋凝翠楼,就为了请你赴宴,你到底是给了本王面子。”
楼下的人惊慌失措地在捡瓜子壳,睿王说了,如果不是空壳,他们须得捡起来吃掉,所以现在他很欣赏这群人恶狗扑食般的行径,快慰极了。他的手在栏杆上一拍,“既然来了,那便上来一叙。”
当然是要上去的,柳行素皱着眉头,扫过这群争相捡着瓜子的酒保伙计们,迈步上了二楼。
“睿王殿下,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下人,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但是她毕竟跟我时间久了,睿王殿下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宽容则个,柳行素定亲自押着她向您谢罪。”
睿王一面笑着不答,一面将人引入内堂,酒宴丰盛,长桌正中,还摆着一只金黄喷香的烤全羊,柳行素留心附近,睿王的人左右两边立着,肃容静候,睿王与她坐在两头,他笑了着倒了一碗酒,“柳大人真是个妙人,身边竟有个女扮男装的小厮。”
柳行素凛了凛眸色,睿王将酒碗沿着桌面推了过来,这一下用力很猛,柳行素伸手要接,但被震得虎口发麻,酒水倾洒出来,打湿了她的衣衫。
她佯作恼火,睿王却道:“柳大人生得清秀得很,我瞧见了也愉悦,难怪皇兄对你……“
他一句比一句不着调,柳行素心里记挂被掳走的小春,无暇与他继续打太极,“睿王殿下莫要无中生有,小春如有得罪处,柳行素一力承担。”
“你承担得起么?”睿王笑着反问,柳行素心弦一跳,只听到他缓慢地叹息,“她勾引本王。”
“什么?睿王殿下你是在说笑?”柳行素怒了。
“若她真的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