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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无非就是谢先生,还有最初那个帮着咱们混过去的大夫了。谢先生是自己人,叫我日夜忧心的,便是罗大夫。”
令秧心内一抖,面色却平静:“你忘了,还有哥儿。”
“绝不可能。”蕙娘果断地挥了挥手,“可是府里毕竟人多,有谁偶尔瞧见点什么,就捕风捉影,也是有的。咱们又不好大张旗鼓地查,也只能再将老夫人身边的人盯紧些。有件事我正好想讨夫人的主意——我想以后多请个大夫,罗大夫是自己人,就让他专门诊治咱们老夫人,只负责老夫人的身子,可以按月给他算诊金。府里其余人看病,一律用不着他,使别的大夫,只是这样,府里就要多一笔开销了。”
“我全都听你的。”令秧急匆匆地回答,“还有一样,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看着老夫人的那几个婆子里,有一个身体越来越不行,想找她儿子上来接她家去养老,我们想想办法,把当初在祠堂救我的那个门婆子找来替换行不行?她是咱们的恩人,我也信得过她。”
“按理说自然是再好也没有。”蕙娘蹙眉沉吟道,“只是我得去打听一下,既然是族里雇来看守祠堂的,她的工钱究竟是从公家支取,还是从族中某家支取?这里头有个区别,若是从族中某家支取就麻烦了,她就还在人家的册子上,我们不能平白无故地去雇别人家的人,说不过去。倒是可以拜托九叔打听一下,那婆子两口子究竟是谁家的……”
说话间,紫藤突然进来了,把她们吓了一跳。蕙娘厉声道:“越来越没规矩了,大白天也不好好走路,又不是受了惊的野猫——”紫藤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言语间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蕙姨娘,是大事。县衙里来人了,在正堂里坐着呢,管家正差人去寻川少爷回来支应人家……”
“我们有谁惹了衙门里的人不成?”令秧困惑地托住了腮。
“夫人,不是,外面都在说呢,该给夫人和蕙姨娘道喜了,县衙里的师爷是带着媒人来的,知县大人相中咱们三姑娘做儿媳妇呢。”
唐家的老仆人们都还记得,想当初——这当初的意思是指老夫人神智尚且能够主事的时候,老爷和先头的夫人都还在的时候,甚至,蕙姨娘还没来仍旧是早先那位如夫人的时候——端午节在那时的唐家是个仅次于过年的大日子,因为先头夫人的生日刚好是五月初五。对于令秧来说,“唐家的端午”这个说法似乎指的并不是大家平时说的那个“端午”,而是一种只存在于往日的盛景。据说,管家和管家娘子这对掌事的夫妻要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指挥着阖府的人做各种的准备。请戏班子置宴席先不用提,单就艾草和菖蒲叶这一项,满满地在厨房后头的小院里堆积成垛,清香绕梁,人站在中堂都闻得见。人手实在不够的时候,管家娘子断不了在旁边村子里散几吊钱,雇来十几个打下手的妇人——不用做别的,一半帮着府里的丫鬟们把艾草和菖蒲编成各种花式,先头的夫人在这件事上分外地讲究;另一半聚在厨娘手底下帮着包粽子——有一年,包满五百个的时候粽叶没了,厨房派人去讨管家娘子的示下,被管家娘子给骂了回来:“糊涂东西,五百哪儿够?咱们府里满破着三十几个人,五百也不过是府里过节这几天的——难道不用给族里各家送一些尽个礼数?家里也少不得来几个客吧?夫人过生日,还得往庙里道观里送上一两百个,也得抬两筐舍一舍旁边村子里的贫苦人家儿——你好好算算,别说五百,一千个都不一定有富余。”一席话说得厨房的小丫头眼前一黑——管家娘子的确忘了,厨房里这几个女人清点数目倒是能够胜任,但是做加法就不一定了。
不过后来,先头的夫人去了,唐家的端午就萧条了一半,没人拿得准是该过节还是过冥诞;去年,老爷走了,就更为马虎——没看见雇来任何一个打短工的妇人,令秧只记得管家娘子坐在蕙娘屋里不停地感慨:“要说呀,这艾叶的味儿都还是跟往年一般的,只是如今闻起来,怎么就没了早先那种热闹的兴头呢。”蕙娘“扑哧”笑了:“可了不得,你倒作起诗来了。”见管家娘子一脸错愕,就又补了一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说的还不跟你一样的意思,你还说不是诗,又是什么呢?”说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可是今年的端午,说什么也不能潦草,毕竟,三姑娘说定了一门这么好的姻缘,老爷和先头夫人在九泉之下也是会跟着一道开心的。谢先生说——这亲事对县令家来说,看中一家妇德出众又有根基的人家,传出去好听,唐家目前并没有任何人有官职在身,县令自己背不上结党营私的名声;对唐家来说,在川少爷还未考取功名的时候,家里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