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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翌宁用力捏住谢初的下巴,用一种从未听过的阴寒声调说:
“六年前你这样,六年后你还这样,谢初,你把我当傻子玩吗?你可以,你够种。从我这滚出去,不要在我房间里做这种倒尽胃口的事。”
谢初张口想要说话,可是喉咙撕痛,满嘴糊血,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被白翌宁拖着扔到门外,一路上身体摩擦地面,划出血色妖红的长流。
如一道沿地面往深处崩塌的裂缝,在两人之间破裂成深不见底的渊薮。
谢初倒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听到砰地一声响,在耳膜旁回荡。
那是一张门,在他身后,关闭。
高中二年级的夏天,他背着书包,敲响白翌宁的房门。
多年之后,他重遇白翌宁,鼓起勇气,再次敲响白翌宁的房门。
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努力,那张门,终究不肯再为他打开了。
空气里长出无数的眼睛,用意味莫名的目光,窥探这个不自量力,愚蠢可笑的男人。
喉咙一热,谢初猛地低头,从嘴巴里呛出一口粘稠的腥血。无力感侵袭周身,这一次,他真的累了。
何轩哭泣着走过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扶起谢初。
谢初冷冷说:“不要碰我。”
何轩畏怯地收回手。
谢初一点点挪动麻木的关节,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地往电梯走去。
走出电梯,走出楼房,走进寂静的夜色。
何轩跟在他身后。
谢初说:“走开。”
何轩啜泣着:“对不起,谢初,对不起。”
谢初只觉得好笑,疲惫难过至极,反而牵扯出一个嘴角弧度:“谁让你这么做的?嗯?许容砚?”
何轩一颤,哀声说:“是我对不起你,你是个好人……”
谢初冷笑:“我不是什么好人。”
何轩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谢初不想再看他,转身,硬撑着身体往前走:“你既然做了这种事,就不必说这句话。不管你说多少遍,我都不可能原谅你。你不要再跟我。”
何轩流着泪停下脚步,不敢再跟上去。
视线里的谢初伤痕累累,衣服染满血渍,身形摇晃着似乎随时可能摔倒。可他仍然一步步决然、固执而倔强地往前走,即使单薄得被风一吹就倒,即是孤独得无人陪伴左右。
何轩忽然意识到,谢初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其实,和自己完全是两种人。
他的品质隐藏于内,低眉敛目的外表迷惑了人,让人觉得他不过是个很普通、很卑微的存在。
可是真正的他,远非外表所能看透,越往深处挖掘,越是铺展开鲜艳夺目的色彩。
何轩怔怔想,这个自己所不能了解的人,一定有人,会了解的。
一旦了解,大概就不会放手吧。
他心中生出复杂情绪,一个念头飘入脑海——
白翌宁把这样一个人硬生生赶走,究竟,是谁的损失呢。
谢初在黑夜里走了很久,终于体力消耗殆尽,晕倒在地。
晕倒的前一刻,他轻轻想起一个人。
那个人抢走他在狱中的小地盘,却又邀请他一起晒太阳;那个人毫不介意地摸着他蓬乱发臭的头发,对他说绝不会有人再伤害他;那个人那天很奇怪,和他……后来出狱了,那个人一次次帮助他。当他找不到工作时,那个人帮他找到工作;当他摔进灌木丛时,那个人把他背回房间;当他被白沐月为难时,那个人带他离开白家;当他在医院撞得鼻血直流时,那个人用衣袖擦净他的血渍;当他伤心失落想要倾诉时,那个人柔和地坐在一旁聆听;当他在混乱中追逐枪手时,那个人把他按进安全的角落;当他喝醉酒胡闹发疯时,那个人陪他整整一个晚上。那个人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可是一直,无言地给予他帮助。
宗诚、宗诚、宗诚……
他的思念越来越重,重到快要变成一句从心底冲到胸腔,从胸腔冲到喉咙,从喉咙冲出身体的呐喊。
谢初那么思念宗诚,思念到五脏六腑绞痛。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很久以来,每次他彷徨无助时,宗诚总如神迹一样出现他身边,略微倦淡地笑着,用他独特的稳定气场,将他包容于安宁之中。
这次呢?宗诚还会出现吗?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两个黑衣人走出来,将昏迷的谢初扔进车中。
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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