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舀了一盆子清水,就着井沿儿,仔细地清洗着藕白的小手。
“娘子,小五年岁不小了,早些年老爷也不是没动过心思…”
如蔓听声音便能辨认仔细,李妈每月都会来家里坐上一坐,娘亲说,她是远方山西老家的表姨,亲家原该多走动才是。
可如蔓独独没听娘亲念叨过父亲。
六岁那年,小如蔓和邻家小虎子闹架,她哭红了鼻子问娘亲,为何别人都有爹,自己却没有?
娘亲头一回在她面前落了泪,以前为了挣银子养家,娘亲大冬天里的帮人洗被面单子,冻裂了双手,都未曾掉过一滴泪。
自打那次后,如蔓便长了心眼,再没在娘亲面儿上,问及此事。
“我这身子,怕是不能大好了…挨日子罢了。”柳家娘子轻细地低语。
“呸呸!这日头还长着呢,等小五儿嫁了好人家,还发愁个甚!”
如蔓贴着窗棂子,将那药袋子握紧了,抿住嘴唇不做声。
“您只当行个好,便是看在如蔓的份儿上,若不是走头无路,我怎舍得将她送到那不见人的去处…”
“唉,秦府一大家子人,口舌混杂,通报起来免不了多生纠葛,李妈也为难得紧。”
如蔓心下疑惑,秦府她是知道的,那是临安城里最为显赫鼎盛之家,世代经商,乌衣巷若是和秦府比较起来,怕是云泥之差了。
论起姑苏两江一带,也只有同在临安的王家,和那一江之隔的金陵顾家,能比上一比了。
可为何娘亲会和李妈谈起秦家?她们小门户的平头百姓,断是扯不上关系的。
屋子里一阵金属叮当作响,又听李妈嘟囔了几句,只喊,“使不得,使不得!”
如蔓不明所以,只当是娘亲犯了病,遂急急地冲撞进屋子,却见李妈讪着脸皮儿,怀里抖搂着一枚玉镯和几方银锭子。
那玉镯是娘亲压在箱子底儿的事物,逢年过节便拿出来擦洗,却从没舍得带过。
“小娘子回来了,李妈可巧得赶路,改明儿再来探你。”李妈神情闪烁,在她头上揉了几下,便裹起首饰,径自出了门去。
“娘亲,良婶多给咱家的西洋参。”
“蔓儿,你且过来。”柳家娘子疼惜地抚着如蔓额前的几缕碎发。
小如蔓便乖乖地坐在床沿儿上,对面的铜镜擦地锃亮,明晃晃地。
“小蔓儿长大了,娘亲也安了心。”
柳如蔓瞧着母亲的光景,又想起方才听来的话,心下一酸,遂仰头道,“郎中说您过了今年冬天,便能大好了,蔓儿去给娘亲煎药。”
柳家娘子点了头,话在嘴边儿打了个转,终究没说出口。
话虽如此,可柳家娘子和如蔓心里头儿明白,老郎中的原话却是,若能挨过年关儿,便才有好转的盼头。
风雪初降,转眼便到年下,半年来,柳家娘子的病情愈发加重了,到如今,只能挺在床上。
如蔓刚满十一岁的小身子,便担负起了养家的重任,她将娘亲昔日的绣品翻了出来,仔细描着样儿,隔上几日,便拿到绣庄上卖钱。
多是些手绢帕子,也有腰间别的囊坠子,若店家满意,便能攒下几日药钱,若是不中意,她只得连夜再赶活。
这一日,北风刮得紧,店家左右挑选不中,将她辛苦做的秀活统统退了回去。
鹅黄色的小身影儿,在绣庄外徘徊了良久,终是折了回去。
她仔细从怀中掏出一方丝边帕巾来,一面儿是丹凤朝阳,一面儿是鸳鸯戏水。
店家一见便相了中,这可是手艺极巧的双面绣,为绣中珍品。
如蔓盯了好一会子,这绢帕子是娘亲最稀罕的东西,右角上还淡淡地描了一个字:秦。
卖是不卖?正在这踟蹰的当口儿,便听身前有人道,“这帕子小爷我看中了,你只管开价是了。”
如蔓抬头,见那陌生公子已将帕子拿到手上玩赏,他披着锦毛皮裘,头戴八宝白玉冠,左右不过十五六岁儿的模样。
“这帕子不卖了。”如蔓伸手便要去够,怎奈个头儿不足,跳了几跳,却教那人更来了兴致。
“看你手艺不错,不如随小爷回府做活,半辈子吃穿不愁。”
如蔓一听便来了气,分明是瞧她不起,人穷志不穷,断不能教人看低了去。
“谁又稀罕这些,快将帕子还我。”如蔓急红了眼。
“快来瞧瞧,这小娘子对秦公子芳心暗许,竟是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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