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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忐忑难安,他悄悄在袖间藏了一柄匕首,告诉自己,若是这将军敢对自己有所轻薄,他就立刻用匕首刺死他然后再自杀,就算死也不让蛮夷玷污了去。
怀着一颗不安的心在帐内从早上踱到晚上,这才终于等到了完颜均风尘仆仆地回来,云川用手紧紧地按住袖间的匕首,用警觉的眼神注视着这个塞外将军,可对方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自顾自走到床边坐下,手捧一本中原诗集,开始阅读起来。他看书极其专心致志,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时辰,云川时刻防范着他的一举一动,自己都站得脚底发酸,可迟迟不见他有所行动,云川心中的警惕去了一小半,将信将疑地走到帐内一个铺着羊毛毡子的圆凳上坐下,直到此时才听见完颜均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你不必担心我会侵犯你,我没有这个兴趣。”
云川面上泛红,听到对方开诚布公地讲出来,再怀疑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于是他放下了猜疑之心,犹豫地问:“那……那你为什么救我?”
完颜均看他一眼:“这是我与某个人的秘密。”
云川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名蛮族将军的身上有种生人勿进的气势,使他没有勇气再问下去,所以只能继续埋头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完颜均再度开口:“你叫云川?”
“……嗯。”
不知为何他问起这个,但云川还是点了点头。完颜均得到他的回答,竟然把不离手的诗集放下了,借着微弱的烛光从头到脚打量着他的脸,看得云川极其不自在,在经受了好一番严刑逼供一般的目光审视之后,才听到那个男人皱眉得出了一个中肯的结论:
“不像。”
“啊?”
云川莫名其妙。
“你家中可有父母兄弟?”
完颜均显然没把他的疑问当回事,自己问自己的。
“家中父母长辈皆故去了,只剩下一个本家的哥哥……”
无视云川忆起亲人长辈时怅然的口吻,完颜均又问出了一个莫名的问题:“你哥哥怎么样?”
云川可能已经接受了这个男人思维的跳跃性,想到云舟,面上不由自主地洋溢起了柔和的笑容:“我哥哥是我们家的骄傲,也是我心中温和可亲的好大哥,他又聪明,又有文采,小时候我爹让我以哥哥为榜样,所以我从小就很崇敬我哥哥,我俩还一起开玩笑,将来我们一起考功名,入朝为官,一起建设国家,只可惜后来……现在我们都大了,我只希望能看他得到幸福,这比什么都重要。”
云川说完这些话,才意识到自己对一个陌生人讲了太多:“对不起,我说这些,你可能不感兴趣。”
不料,完颜均听后只说了一句:“他会的。”
云川没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完颜均也没解释,两人沉默了一阵,随后完颜均的视线又落回到了书本上,状似专心地看书,直到他不经意间的声音响起,云川才回过神来:
“我也有兄弟。”
云川看着他,没有催他,只耐心地等待着他自己往下说:“我父亲的配偶比草原上的星星还要多,有些是抢来的,有些是买来的。她们为他生了很多儿子,也就是我的兄弟,可能有十几个,也可能有几十个,那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我只记得我离开草原的那一年我最小的弟弟刚刚六岁,在这个年纪我的母亲死了,他的母亲也死了,所以他很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临走的时候他抱着我的腿哭着不撒手,我骗他说等草原上的草变黄了,我就回来了。很快又是秋天,草原上的草变黄了,可能他早已忘了我了……”
男人的语气平板克制,没有任何起伏,但云川却听得心潮起伏,沉浸在思绪之中,许久之后,才听完颜均问他:
“你的歌唱得不错。”
云川没有回答,因为想到哥哥,想到自己的家乡,想到兵荒马乱,想到国仇家恨,一时不想提这些事情,可那男人却像有读心术一般,一语道出了他心中所想:“你想念你的家,想念江南,是不是?”
云川一愣,点点头,眼中满是愁绪,完颜均只淡然道:“离家久了,自会思念起家乡种种。你不必感到奇怪,我只是一个人待得久了,想将这些话找另一个人说说,只是他不愿听我说,其实我多想让他知道,我家乡的落日有多美,无边的草原有多广袤,还有我母亲教我唱的歌,我记得是这样唱的……”
那天夜里,云川是听着那个男人的歌声入睡的,他的声音沉郁浑厚,好比悲怆的马头琴,旋律空灵飘渺,就像是草原上吹来的苍凉的风,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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