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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炮仗噼噼叭叭响起来。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水闸一开,一股清澈的河水沿木槽飞泻而下,巨大的木齿轮在水花喷溅中咯咯地转起来,带动油坊的碾子。霎时,一股扑鼻的油香从石碾中飞起,香了沟谷,香了四野。
一年一度的榨油开始了。
过了一个时辰,温暖的阳光下,下河院赶来的屠夫提着明晃晃的刀,捅进了羯羊脖子。三只羊头裹着红纸献到了财神爷前,羊心,羊肝,羊鞭一一装好,那是东家庄地的下酒菜。三只肥硕的羯羊很快被剁成拳头大的块,煮进锅里。中午的巴佬们又能美美吃一顿了。
管家六根打这一天起,就要离开下河院,住进油坊,直到一年的菜子榨完为止。
也就在这个早上,东家庄地跟管家六根离去不久,少奶奶灯芯差丫头葱儿将奶妈仁顺嫂唤到了西厢里。奶妈仁顺嫂昨黑里没睡,天黑下去不久,她从自个屋里偷偷摸摸端了中药出来,拐过巷子时突然就碰见了中医李三慢。李三慢躲在暗处,就等着奶妈仁顺嫂出现。奶妈仁顺嫂吓得差点掉了怀里的药缸子,嘴上却道,死人家的,黑灯瞎火,装啥鬼哩。李三慢不说话,一把拽了仁顺嫂,往药铺去。仁顺嫂急着要送药,想打他手里挣出来,李三慢阴恨恨道,听话就跟我走,不听,少怪我多嘴!
阴云(9)
到了药铺,李三慢先是不说话,盯住仁顺嫂的怀望,望得奶妈仁顺嫂直哆嗦,几次险些丢开手。李三慢望足了,望过瘾了,猛地扑将过来,一把从怀里夺过药缸子,手就往仁顺嫂奶子上去。惊得仁顺嫂死死捂住奶子,死人家的,要做甚哩,放开,我要喊哩。
喊?李三慢突地丢开手,你喊,大声喊,冲全沟人喊,就说我李三慢要奸你哩,要扒你裤子哩。
仁顺嫂突然就没了声,眼里,是屈,是辱,是不得已的怕。半晌,吐出一句话,你想咋?
咋?明知故问哩,就你那个奶蛋子,兴他吃不兴我吃?李三慢说着又要动手动脚。仁顺嫂忽然说,你也不怕你死去的哥拿眼瞪着哩?
哼,他瞪,我还没跟他算账哩,他欠我五服中药钱,还有两个嘴巴,到了阴曹地府,我也得找他还!李三慢嘴上说着,手却老实了许多。
仁顺嫂死去的男人是李三慢亲哥,只不过,李三慢生下来后抱给了舅舅李家,成了李家的儿子,这关系,就慢慢地淡了。但,李三慢对仁顺嫂的垂涎,却一日也没淡。
你得了他多少好,这个你咋给忘了!一提旧事,仁顺嫂的恨就出来了,胆子也正了。
没心跟你说!李三慢岔开话,双手捧着药缸子闻了闻,转身问,这是第几服?
少问。
他是你仇人,你真要帮他?
这事跟你没关,你最好开你的药铺,少操烂心。
有关!李三慢一把撕住仁顺嫂,听着,你男人咋死的,我一清二楚,还有,甭忘了,下河院欠我李家两条命——
那是你李家的事,跟李家说去。仁顺嫂说着,就要抢过药缸子。再磨蹭下去,到了少奶奶那儿,又交待不清。
李三慢一把按住药缸子,两个人争抢间,药缸子打翻了,黄澄澄的药汁洒了一地。
奶妈仁顺嫂吓得脸都白了,这可咋是好,咋是好,药是少奶奶灯芯一服一服给的,她看得比自个的命还贵重,没成想,竟让这挨千刀的给洒了。
不急,我给你备下着呢。说着,李三慢奸笑着从屋里端出一碗药,轻轻倒进了缸里。
你——奶妈仁顺嫂惊得竖起了眼睛。
你啥你,我这是为你好,还真以为她拿你当自己人?傻子,迟早要给她害死。她是毒蝎子,趁早认清楚。
仁顺嫂不语了,少奶奶灯芯的心计,她又何尝不知,只是……
你只管端过去,这药,色味我调得一模一样,就算她有十双眼睛十张嘴,也休想识出来。
你……奶妈仁顺嫂顿感事儿不那么简单,大瞪着双眼,瞪住李三慢。
啥也甭问,只管按我说的做就是了。李三慢完全像是控制了主动,一点不在乎仁顺嫂的诧异。
我……我不!
那好,我后天就请阴阳,给你男人迁坟,好歹他也是我哥哩,我倒要看看,坟里头到底有啥见不得人的事。还有,三房松枝的事,也该让东家和他媳妇知道了……
奶妈仁顺嫂早已没了人样,她的腿软下去,软下去,软得没一丝儿气力了……
奶妈仁顺嫂昨夜里端给命旺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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