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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蕙心笑答:“待的,京城大好风光,比起安州,京城令我留恋多了。”留恋常驻,直待弑君报仇,才会离去。
容桐再问,舌头比刚才还要打结:“那你还和我一起住吗?这宅院十分宽敞,有二十来间房。慧娘,你要不要住在这里?”
常蕙心点头笑道:“可以的。”
容桐喜极,倏然抬头,两眸中全是熠熠之光。他昨夜写了份稿子,刚才那些话,还有接下来他要说的话,都是十几番斟酌过了。容桐欲向常蕙心表露心迹,想了三四种表白词句,最后决定选择其中最为妥当的一种。
容桐的双手在袖内攥成拳,紧紧捏着,全是汗,赤诚之心狂跳到窒息:“慧娘——”
“圣旨到——”
容桐一愣,当即抬腿跨出门外,跪下接旨。
来传旨的内侍看了容桐一眼,又往他身上瞟,并不张口言,态度似有不悦。容桐觉着古怪,往身后一瞥,见常蕙心竟直直立着,不曾下跪。
容桐催促道:“慧娘,快跪下啊!”
常蕙心听闻谢景传旨,早恨意重浮。为了不牵累容桐,她咬咬牙,屈膝似下跪,但右手撑着地,令双膝与地仍有数厘距,不曾挨着。
内侍见所有人都跪下了,方才宣纸:“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京兆少尹容桐,品德颇嘉,才行无暇,年过弱冠无妻匹配。今有苏门延清小女,淑德贤良,年方及笄。男女皆如明珠,今朕特执掸扫尘,令二珠合亮,堪配佳偶。今后并蒂双开,别无旁枝。钦此。”
圣旨宣完,容桐已是四肢躯干透冷,通体冰冷,久久不能抬手接旨。内侍也不恼,笑嘻嘻弯腰,贺道:“恭喜容大人,从今往后,您是天子门生宰相婿啊!”
☆、新桐初引(三)
待到容桐肢体能够动弹了,第一反应竟是转头回眸,去望常蕙心。他心中忐忑,盼能一眼望穿,她心中是个什么想法?她能不能给他一点点鼓励和勇气?
容桐在常蕙心眼中看见的,居然是仇恨。
容桐大为诧异,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定睛再看,常蕙心眸间恨色已散,取而代之的,是复杂、怀疑、深幽莫名的冷光这种眼神,容桐曾在带他去帝陵的盗首眼中见过。
这种眼神,又称作阴谋,或者算计。
容桐不信,扭着脖子一直凝视着常蕙心,见她原本是注视着远处空地的,眼珠慢慢转动,目光就移到容桐身上,发现容桐正观察着她常蕙心忽然就换了眼神,冲容桐一笑,她的下巴对着圣旨的方向微微一扬,似乎在怂恿他去接旨。
容桐突然感到难过。
似身跌谷,埋入黑暗。
接着,容桐想到“忠君第一”,便抬举双手,平接过圣旨,口中拜道:“臣接旨,谢主隆恩。”
“恭喜容大人。”内侍弯腰,仍同容桐恭维。容桐还在恍惚,常蕙心已挪到他身后,提醒道:“公公要打赏。”
容桐恍然,心中愈苦,忙从怀中掏出些许银两,具体有多少也没心情去数,统统递给内侍。
内侍喜笑,向容桐再道几句贺,携仪仗远去。
容桐仍跪在地上,常蕙心盯着他稍显驼背的背影,出神:从刚才的圣旨里,她听出一个“苏”字,容桐是与皇后一门,结了亲家?
肯定是的。
虽然知道不能胡乱憎恶一个人,或者一群人,但常蕙心对待苏家人,就是禁不住的恶心、讨厌。难保当年那杯毒水,没有苏家人参与?
常蕙心听到圣旨的那一刻,连带着容桐,她也恨了一恨。继而又猜测:谢景怎么会指婚呢?是谢景自以为是地乱点鸳鸯?还是容桐自己求的?毕竟他找到一座岳父大靠山,将来官场上的路,要捷径许多
莫怪她以龌蹉恶意度人,是这世上本就龌蹉!
常蕙心想:倘若容桐是无辜被指婚,她便仍守护着他。倘若是容桐自己去求娶的,那她与他便是朋友情尽,以后须远远离了容桐,才不会被恶心到。
常蕙心正要向容桐问个究竟,忽听见容桐颤着声音央求道:“慧娘,你能不能扶我一扶?我腿麻了。”其实不是腿麻,只是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常蕙心倾身搭手,将容桐搀扶着站起来,旋即问道:“琴父,皇帝指婚这事,你事先知情吗?”
容桐无力地摇头:“不知道,我一点也不知道。”容桐说完,才想起来,苏宰相曾向他提过联姻的事,当时他拒绝了。这么一想他事先知情啊!
容桐猛抬起头,眸中仓促愧色,尽映入常蕙心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