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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简转头看着这个曾经让自己叩头跪拜的疯子。
在这个冰冷死寂的宫殿里,太多肮脏而可笑的事情犹如戏剧般上演,一如那曾经站在帝王身边最接近的男人,却因为一个少女的痴恋惹怒了自己侍奉的主君,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何况单薄的那一人。
不论是因为潜藏在人内心深处不可言说的畸念还是自古至今不曾改变的权谋,重要的是全心全意信任别人交出自己权柄的人都死了,而他,不愿、不甘就这么死去。
郑简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面容痴傻疯癫的连恒宫,笑了:“自然,他会是你的。” 随手拎起那虚弱无力的紫衣男子丢到对方面前,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惜施与。
连恒宫欣喜地抱起那紫衣男子,无视对方惊恐至极的目光:“看过这么多玩偶,还是你最像他……不,你就是他……”
“郑简,你不能这么对我……”被重新陷入疯癫的连恒宫拖着离开的紫衣男子惶恐的叫着,言语间偶尔夹杂着一两句北夷话,“……你们不得好死……”
“我如今已经能够拥有一切。” 郑简搂着完全不能反抗的耿少潜轻笑着说道。
荒原教会了他强者为生的法则,弱者注定失去所有,包括选择的权力。
“……我诅咒你求而不得,永远活在失去的恐惧中……”北夷大巫最后的话语回荡在阴森空寂的殿中久久不散。
郑简忽然打了一个寒颤,死死搂住怀里的男人。
新年的钟声传遍四海,经历了战争和混乱的大地恢复宁静。
远方的骊山皇陵里,一个孤独的老者看着绵延重山,端一碟浊酒,抿了一口,迎着初升的朝阳露出一个苍老的微笑。
“主人,绿袖和冷刀一样,自愿服下毒药不肯再回来。”
老者背后是空旷的回廊,他却像是在看着回廊外面的世界,慢慢蓄满酒碟:“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春雨淋铃,飞檐下叮当的脆响如同敲击在人的心头,一个鬼魅般的黑影突然出现在老者身后——
“荆娘?”老者两眼迷离,连看都没有向后看一眼。
黑影站在三步之外没有做声。
“怎么了?”
“贵人们的命运正如预言的那样纠缠在了一起。”荆娘低垂下头颅轻声说道。
“预言?”老者像是细细体味这两字的含义一般慢慢念道,“……岂需要预言?从先帝将红豆交给主祭大人起,很多事情就已经成为必然,唯一的意外大约也就是主祭大人的身死……”
老者适时的停住了话头,回过头看着荆娘,突然笑道:“年纪大了,多喝了两口就说胡话了,呵呵……”
荆娘低下头,没有说一句话。
“去吧,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有些厌烦地叫人都离开,老者独自靠在屋檐下的躺椅上。
用尽他这一生都没能来得及看尽这天下山川,万里大地,却尽是他的足迹。
老者合上眼睛,双手抱着已经空了的酒碟:
皇兄,我一定要将这千山斜阳收做你禁宫的风光,等着你归来再看。
跨鹤高飞意壮哉,
埋下一羽雪皑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