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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郑简坐在自己的床榻边缘,低着头,一手却轻轻按在方枕的侧里慢慢摩挲,“偏殿那一夜是有人故意陷害……”
这个话题,耿少潜并不开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郑简却突然拖着受伤的躯体一下拜在了耿少潜面前:“郑简如斯模样幸得那日殿前少将军出言相救,然而此时郑家多难,实在不敢再将少将军拖下泥潭,今日种种恩情,待郑简来生再结草衔环——”说罢,一个叩首深深拜伏了下去。
我只求,不要在绝境中给我希望,这一切罪孽便能够在无望中泯灭。
耿少潜看着这大男孩跪在自己脚边的地面上,将他那笔直的脊梁毫无遮掩的呈现在自己眼前。
淡淡的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屋里,那些在阳光中跳跃的清尘映衬着一室的静默,一只懵懂的雀鸟停驻在窗头,乌亮的眼珠看着雕刻般的静止两人,然而不知人间痴嗔的它却无意间一声鸣叫,惊醒了落满尘埃的灵台。
郑简感觉到那人的靠近,呼吸猛地一滞,那人的气息犹如雨云一般将他整个笼罩。
“我不会丢下你。”
一句话,郑简猛然觉得鼻头一酸,几乎就要冲出泪来,却生生忍了下去,之前费尽力气在心底做的所有建设都被这一句话所摧毁,所有心酸喜悦和悲伤都像决堤的洪水将他淹没——
唯有将头深深底下去,将所有一切都掩藏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我在您的身边,只会给您带来嘲笑和耻辱。”
“我并不在乎。”
郑简心口狠狠一跳,抬起头却是睁大了眼睛,不知是想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别人:“将军是北门的依仗,天下百姓的神明怎么可以不在乎——”
“若我心中已装下一人,便再不容天下之大。”
若我心中已装下一人,便再不容天下之大。
这句话就像是压塌他心防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明明告诉自己,这句话说的不是他,却忍不住心底那一簇一簇升起的希冀,他明明告诉自己,国仇家恨才是男儿应当承担的责任,却忍不住眼前模糊的水影,他明明告诉自己,要亲手掐灭这最后的念想,却忍不住将自己融化在那无边的痴念里。
“郑简无能。”郑简依旧跪在耿少潜面前,扬起那美好却不再会被轻易认作是女儿的脸庞,上面没有泪痕,只眼角还带着点红,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能将这一生交付少将军,役使笞弑,无怨无悔。”
这样的一个誓言,一个关于一生无怨无悔的誓言,却是发誓的人跪在地上求来。
说话的人把它当真了,他求着,让听的人也把它当真。
“起来。”耿少潜依旧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人,却对他伸出手说,“三姓的子孙从不与旁人下跪,不要让我看到你轻易折了这一身傲骨勇气。”
郑简点点头,不愿再开口,单单看着耿少潜在自己面前摊开的掌心,慢慢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那如今,也是他心神唯一可以安置的地方。
第 45 章
最终郑简只为郑窦、郑丫和府里的一干老人做好安排,取了几件不甚值钱却都是家人从前的物品只当是纪念,其他什么田产细软都没拿便净身出户,干净得比出嫁的女儿都不如,尽管如此,耿少潜依然为他准备了数辆将会拖慢整个队伍行程的马车。
待他走出原本的郑家,回头再看了一眼那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还未从悲伤中褪去的年轻脸庞上尽是决绝。
没有人知道他离开这繁华喧闹的京城去往天高地阔的北地会怎样,就是他本人,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也从不敢去细想,只怕看得太清楚就会让它散在了无尽的风沙里。
轻身而来的耿少潜带着不小的车队慢慢往北,当然其中还有一些是连恒宫赐予郑简的“嫁妆”。
车队虽然走得慢,郑简也还是安全地跟随耿少潜回到北门关,北门关城里还是那几个熟悉了的守将,只是没有见到王瑜这个人,过了几日也一直没有见到,就像是这个人突然从北门关消失了一般,凡若询问,皆是语焉不详,也不知道是不愿说起还是不愿与他说起。
倒是那王鹰,还是两年前那般模样,只在得知了郑简身份后,看着他的眼光有些古怪。
郑简并不知道耿少潜是如何与北门关一众人等交代他的身份,但既然他敢为这人放弃了京城的一切,又怎么还会在乎这些?
北门关处极北苦寒之地,两年前郑简来的时候才是秋季,尚且不怎么觉得,头一次在少将军府里过冬,让从小在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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