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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忆兰一直站在他对面,暗自打量当年那位稳健、洒脱、具有非凡魄力的男人。几年不见,他的变化太大了。不仅仅他的外表显得苍老凄然,而且他的神态变得那么沉重,看上去甚至有点呆板了。她同情地望着他,心里不是滋味。
“中饭吃过了么?”望着风尘仆仆显得疲惫不堪的司马祺威,忆兰估计他可能连中饭都没吃,于是她问。不等他回答马上又说:“我去给你做饭去。”说罢,转身就往厨房走。
“不要麻烦了,给我弄些剩饭吃就成,”然后他不好意思地补上一句,“饿坏了。”
“有剩饭,有剩饭。”徐忆兰心中一酸,急匆匆地进了厨房。她忙捅开炉子,罩上个拔火筒,趁着炉火上来的空儿,她为司马祺威端来了一盆热乎乎的洗脸水:“先洗把脸解解乏,吃罢再好好睡一觉。”
“喔、喔,谢谢。”司马站了起来,挽起袖子开始洗脸。洗罢脸,他似乎有了些精神。
望着司马祺威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忆兰问:“路上走了多长时间?”
司马舒展了一下身子,重新坐到椅子上。他没有正面回答忆兰的话,而是说:“我们国家真是地域辽阔,但是那边也很荒凉,坐一天汽车往往见不到一个村落。”
“哎呀,去了这么远的地方呀!”忆兰一边嗟叹一边把盆端走。
为了节省时间,徐忆兰炒了满满一大碗蛋炒饭,她先是用香葱爆香,最后再撒上蒜末,这样一来非http://87book。com常提味。而且还把中午吃剩的半碗鸡毛菜一并端上了桌,她觉得很抱歉:“没有准备,先凑和吃点,晚上给你包饺子吃。”她把一双筷子递给司马祺威:“快趁热吃吧。”
司马接过筷子满意地说:“蛮好,蛮好!”
徐忆兰坐到桌子另一头,看着司马祺威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不时夹一筷子鸡毛菜塞进嘴里,吃得有滋有味:“慢点吃,别噎着。”她像叮嘱孩子似的提醒狼吞虎咽的司马祺威,同时又暗暗地可怜他,心疼他。
听到忆兰提醒,司马放慢了吞咽速度,抬起脸望了眼徐忆兰不好意思地笑笑:“好香呀!”说罢,继续埋头往嘴里大口大口扒拉着米饭。到了徐忆兰这里,似乎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他觉得好温暖好温暖。
自从到西北劳动改造的五年中,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对自己这么好,有的只是失去了人格接受教训,接受超常的体力劳动。五年中倒有三年在大饥荒中度过。不言而喻,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生涯。他往往需要和自己的意志搏斗,和严酷的生存环境搏斗,能坚持活下来实属不易。
一碗饭吃到最后,他习惯性地,很小心仔细地把沾在碗边的米粒一颗一颗地扒进嘴里,并把菜汤喝了个干净。然后满意地放下碗筷。
“吃饱了么?”忆兰问。
“饱了。”司马祺威点点头。尔后,他问:“上海的供应怎样?”
“今年一下子好起来了,吃的用的丰富多了,难关总算过去了,前几年真叫难过喔!”
“厂里情况怎样?”
“今年才正常开工,前几年缺原料常常停工。”徐忆兰叹了口气又说,“一直盼着你早点回来,如果于大姐能够再坚持一年就好了。如果不碰到三年困难时期,兴许她还不会这么早去世,”徐忆兰颇为感慨地又说,“当时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话题不知不觉拐到了于庆华身上,两人心情同时沉重起来。
那年,司马祺威赴西北劳改不久,厂房管处的工作人员找到于庆华,让她腾出厂长住宅,分配一间地处普陀区的房子给她安顿。她一时没了主意,找徐忆兰商议。
徐忆兰认为,她孤身一人,又是重病在身的人,搬到那么远的地方谁来照料她。纵然自己有这个心意,但是路途太远,时间一长也会力不从心的。既然厂里能在普陀区给她一间房,为什么不想办法把那间房与十间头四号换换呢?同样是一间对一间嘛。于是她们就去厂里交涉,费了许多的周折,于庆华总算搬到光明新村十间头来住了,从此便和徐忆兰母子生活在一起。
由于于庆华从未参加过工作,司马祺威一去西北劳改,她便失去了经济来源。好在那时徐忆兰的经济状况已有好转,虽说多了一个人的开销,但是徐忆兰一贯会精打细算勤俭持家,日子也还过得去。
于庆华搬到光明新村的时候,正值大跃进最红火的时期。谁知从1959年下半年开始,社会上渐渐变得冷清起来。壮怀激越的大跃进亢奋一阵后,不知怎的便莫名其妙地随风而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