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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在于,这种心理病态已经超出个人做派的范围。动不动就把不同观点之争演变成批斗会,比说话粗,比出手狠,比政治正确,这种风气发展的结果,不仅是沦为靶子的具体的个人受伤,更重要的是整个社会受伤——社会风气会越来越趋于极端,越来越趋于乖张,越来越趋于狂躁。 。。
“炮打茅于轼”之社会病理分析(3)
让人不能不好奇的是,斗士们哪来那么强的动力妄断他人?哪来那么强的智力自负和道德自负?在我看来,原因大致不外两点。其一是名利驱动。炮打茅先生成为一个事件之后,某当事人不就迫不及待地打越洋电话,要求国内某门户网站借机炒作他的博客吗?其大义凛然的背后,隐藏的原来是一种经典的娱乐精神。
但更显著的因素,还是他们坚信自己独占了一种话语权,就是为穷人代言的话语权。抗议对穷人的不公正待遇当然重要,为穷人请命当然重要,任何社会都需要这样的人,我也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从来认为这是很私人的事情,没什么可自夸的。所以我从来看不惯某些斗士,刚刚给穷人说了几句话,马上气就粗了,嗓门就高了,动不动就要打人了。似乎给穷人说了几句话,就足以奠定他们言论宪兵、道德宪兵的资格。
他们的这种自我感觉令人憎厌,但却不是空穴来风,“穷人话语”在当下中国确实生猛。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格局,注定了穷人必定在言论界和公共政策领域缺位,必定在利益博弈中缺位,穷人因此没有通过自己的集体努力来改变自身命运的体制通道,只能陷于绝境。正所谓国家不幸诗人幸。穷人的这种悲惨遭际,对那些纸上的仁人志士恰恰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于是有了“感动新闻”的空前繁荣。以言情剧笔法,铺陈底层离奇的悲情,以此赚取受众的滔滔眼泪,在主流和不那么主流的媒体中,几乎形成为一个产业。而在言论界,“穷人话语”同样空前繁荣。穷人就是天然正义,为穷人代言,也就很容易被幻化和自我幻化为正义的化身,很容易赚来喝彩。“穷人”因此成了言论界的香饽饽,穷人话语有如长江后浪推前浪,磅礴不绝。
不过这原本不是问题,主观为己,还可以客观为人,只要忠实于穷人,把代言穷人当作饭碗、当作求名求利之途,也未始不可。代议制条件下,国会议员不就主要靠为选民代言谋生吗?如果代言穷人能够职业化,代言人有专业精神,那么这也不失为一个值得称道的选择。但问题是,穷人和代言人之间,并不存在代议制条件下,选民和议员之间法律上的信托关系。穷人代言人都是自命的,穷人对这些代言人并无任何授权,也就没有任何渠道,可以检验、可以制约这些代言人。穷人代言人事实上没有任何法定义务对穷人保持忠诚,所谓专业精神就无从保障了。
于是我们不能不看到一个令人扼腕的局面,就是穷人代言人的异化。某些斗士在穷人话语场往往信马由缰,只依据自己的需要,而无须对穷人负责。穷人到底处于何种状况?到底需要什么?他们不知道。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走到穷人中间,虽然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穷人跟他们隔得并不远,穷人就在他们每天路过的街角,穷人就在他们的小区门外。与穷人咫尺天涯的他们,心理上跟穷人的距离要用光年来计算。说到底,他们不过是用穷人做符号来包装自己而已。他们铺陈穷人的苦难,往往只是要显示穷人代言人的不可或缺;他们无节制地赞美穷人,往往只是要美化作为穷人代言人的自己。他们对穷人并无真正的感情和了解,所以他们的穷人话语,往往停留于口号,只有大胆的假设,而艰苦的求证过程则始终阙如。那一场场穷人悲情秀,秀的只是穷人代言人自己。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炮打茅于轼”之社会病理分析(4)
显而易见,穷人话语的空前繁荣,往往不过是畸形繁荣,不过是具有娱乐性质的“正义盛宴”。作为主角的穷人,其实从“正义盛宴”中并没有多少实质收获,他们表面上被奉为神明,其实只是被当作题材,当作道具。轰轰烈烈的“正义盛宴”不过造就了有如过江之鲫的食客而已,穷人的悲惨遭际不过成就了他们的食利空间。
穷人话语场往往沦为名利场。这种背景下,像茅先生那样试验小额贷款,办保姆学校,用市场经济的手段帮助穷人脱贫致富;以及像温铁军先生那样创办合作社,用非市场经济的手段帮助农民组织起来;以及像邱建生先生那样致力于平民教育,帮助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这样用切实的行动去帮助穷人,无论其尝试成功还是失败,就都显得特别可贵。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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