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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无以为傲(11)
我看着布莱恩用叉子戳起一块烧过头的青豆,这个动作以一种独特的悲剧感触动了我。我感觉到胸内嗡嗡作响,仿佛一群黄蜂正在锥我。一个医生也能沦落到如此地步!那么我呢?很显然,一个做广告的会沦落得更彻底。
“我真的不喜欢这儿。”我对他说。
他看着我,仿佛心知肚明,但是什么也没说。
我继续说:“这里乱得很,又不专业——还有这里的人,我也说不上来。但这里真是跟我之前所想像的不太一样。”
他站起来,端起餐盘走,我紧随其后。我们一起走到垃圾区,倒掉碟子。
“过几天你就会明白的。”
我们并肩走时,一个瘦骨嶙峋、满头黑长发的女人抓住“安定药医生”的胳膊。她把他拉到一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随后他们一起走下走廊。那个女人的手环抱着他的腰,欢快地大笑。“楼下见。”他回头对我喊。
我想着“安定药医生”刚说的话——“过几天你就会明白的。”
有种仪式被称做“宣誓”,这里有夜间宣誓和早间宣誓。真走运我错过了早间的那场。
我和诸位病人坐在楼上的主房间里。玛丽安,那个只会和地毯做眼神交流的大块头女人,很显然是这组的头,她以大声问话作为开场白:“谁自愿读今晚的誓言?”
卡唯等候多时似地举起手。他的手挂在手腕处前后摆动,样式暧昧做作。我注意到他穿了晚装。那件白色紧身T恤没了,现在是件黑色鱼网背心,他蓬松的胸毛从网洞里伸出来。那些胸毛出奇地光滑,似乎他给它们抹了护发素,我甚至觉得我已经闻到了惠尼斯护发素的香味。也许只是幻觉。
他开始读一本平装书,那本书的封面上是一幅阳光破云而出的图案。
“四月十五日,朝变化迈进一步。”当他读着鼓舞人心的条文时,我百无聊赖地看着人们的脚,我发现几乎每个人都穿着那种淡蓝色医院拖鞋。我也发了一双。我病态地想,我会不会也被这个地方改造成乐意穿这种女人鞋子的家伙呢。我想,也许当它们裂开口子时,我还会哭得很伤心,我还会凄凄惨惨地和病友们分享我的痛苦。
大鲍比带着一种类似紧张的表情一直使劲眨眼,孕妇保罗盯着窗外。天已经黑了,所以我猜他是在看小组人们映在窗玻璃里的影子。“大黄蜂”已经换下细条纹T恤,穿了件白牛津布衬衫,仿佛他到了巡洋舰上似的。
卡唯读完宣言以后,玛丽安这个没自尊的人说:“我想我该开始感恩词部分了,我感恩我今晚来这……我感恩我活着并被爱……我感恩,你,奥古斯丁,来这里。”
哦,我真希望她别那么说,我已经受不了被他们这样关注了。我真希望我能灵魂出壳,从房间里消失。
这时另一个人振振有词道:“斯蒂夫,我很感恩当我在单人间时你给植物浇水。我很感恩我没有虚度今天,而我对明天也充满希望。”
几个人开始叹气,又连连赞赏地点头。
这时我这组的带牛仔帽的男人说话了:“我很感恩你能来这里,奥古斯丁。我很感恩我自己也来这里。我要感谢上帝给了我这一次机会。”
“安定药医生”冲自己莞尔一笑,低下头盯着地板。他是不是在使劲咬住嘴,强忍他的笑意呢?
于是这些人又花了十五分钟,七嘴八舌地表达了他们对彼此所作所为的感激,什么“在走廊上跟我打招呼”、“下午在小组讨论时分享你的故事”、“掰了一半巧克力饼干给我”……
我能感到我脑子左边的脉搏在突突跳动,几乎要爆发成动脉瘤了。我的肝脏已经代谢了太多的利眠宁之类的药物,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它已经比纽约的出租车司机的肝脏还要伤痕累累了。我想,事情不能再比这更糟了。
然而很显然,事情一直在朝更糟的方向变本加厉地演变着。
“好吧大家,现在几点了?”玛丽安俏皮地问,带领众人站起来。
这时两个病人手伸到椅子后,够起两只破旧的大玩偶。一只是猴子,一直是蓝色的猫。他们把脏兮兮的毛绒玩具摆到大腿上,裂开嘴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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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无以为傲(12)
房间立刻爆发出可怕的歌声。“现在是猴子旺奇时间……猴子旺奇是只孤独的猴子。然后蓝色小猫成了他的朋友……现在猴子旺奇和蓝色小猫要和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