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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皆都纷纷步于那摊位之前,只是面色俱已恬然淡悦。
我盯着雅卿递于我的雕刻细腻、纹理清晰的九尾狐面具,心中有声音鲜活丛生,自小母亲便会讲一些灵异动人且如诗如画的神话故事于我聆听,她道狐狸乃通灵心善之物,知恩图报,但在其恋慕于人世间落魄贫穷的俊逸书生之时,总会遭遇各种坎坷劫难,可怜悲凉得令人唏嘘……
不过,当母亲给我讲述这些空灵美幻的故事时,神色却不复一贯的怨恨、愤懑与阴郁,反之,语气竟是悦耳的平缓、低沉与温柔——而每每见到她这样平静、和谐的神情,我的心头都会涌上一股异于往日的且强烈炙热的幸福感和温暖感。
习惯性地摸了摸悬于腰际的那只绣黹着百合花的天蓝色缂丝荷包,只觉慨叹良深,里面并无放置香料丝软,却是一枚润白色的百合花玉坠——这是我的秘密,亦是我不敢齿于言的秘密。
母亲的最爱之物除了那把叫“锦瑟”的瑶琴外,贴身所携的还有这枚质地上乘、雕琢精细的双头百合璞玉坠。
这枚玉坠的表面因主人常年的触摸已是圆润无棱,上面篆刻的字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渐是模糊不晰。
秦月山庄的过往至今还停留于脑际久久不散,我欢喜那个如天籁般美妙的庄园,在那里曾有着我儿时的全部快乐、梦想与希望,可母亲的怨恨、忧虑却无时不刻不冲击着这份恬然和愉悦——她大部分的日子都在发呆,凝睇着这枚精美柔润的玉坠沉思,口中并喃喃有词,“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或者深情凄惶地弹着一遍又一遍的曲子,那首曲子的名字叫…“思念”。
也许是幼时的顽劣,也许是心中的不甘愿与失衡,也许是不愿见母亲总是如此地伤怀和阴郁,我终是趁她不备藏起了这枚对她而言意义深刻的玉坠,可是,可是不成想,正是因为“丢失”了这枚璞坠,她在人生最后的那些日子里才格外悲凉沉寂,直至“油尽灯枯”、“郁郁而终”,而我终究是失却了归还于她的勇气。
由此,母亲的逝世也就成了我永久的愧疚与遗憾……
始有烟花燃放开来,缤纷撩人,彩纹映在这九尾狐面具上风采幻变、令人屏息。
正了正心绪,不禁发现自己的步子竟慢了雅卿一行人许多,正待放快步伐以跟上他们的游荡节奏时,突然,一抹白色的身影透过那光影交错且飘曳流转的花灯流苏直直地印入我的瞳眸,顷刻,我的目光凝滞石化,情不自禁地挪转了脚步,朝那似是“虚无缥缈的希冀”走去。
我仿佛又置身于梦境!
真兮幻兮?梦兮影兮?
当我紧跟这抹颀长惊绝的身影于萝水尽头的庑廊时,他却再次空空消逝,于此,我才渐渐地清醒和恍然。
不成想,我竟又次和雅卿等人走散,且又次迷失了方位,而最最令我无奈惘然的是——
我竟再次将这枚梦境丢失!
我紧紧地绞着手中的蜀缎锦帕,几近苍白绝望,心中更是彷徨无依——
原来梦境真的只是梦境而已!
将视线从平澜无漪的水面收回,呼吸不禁又粗重紊乱起来,原来,原来那抹出尘绝世的身姿并不曾远去,刻下竟在我右侧不远处的陶然亭临水而立,晚风徐徐袭来,扬起他那宽大的衣摆,一时之间,形若神砥,翩若惊鸿……
我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抬起头,定定地凝视于他,终是下定决心向他走去,无尽的忐忑与渴盼。
此刻,远处的喧闹声正此起彼伏,而我却清楚地听到了心中那百合花盛放的声音——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作者有话要说:
☆、茕茕追思
可是在距他只有几步之遥之时,我还是顿住了脚步。
透过烟花的模糊光纹,我可以看到他那柔顺墨黑的长发正轻轻地随风飘扬飞舞着,发缕时而拂过他衣襟上那用鹅黄色荧光锦丝黹就的簇簇贡菊,时而滑过他那如翅羽般上下颤动的密长睫毛。
我定定地看着他微微抿起的完美薄唇,消尖却不失柔和的下颚,心中泛起持续不断的漩漩涟漪,即便在现今容貌隐不可辨的情态下——他的脸上从额头到鼻尖都被一只精美空灵的银白色月牙形面具遮住,其风姿依旧清冽、挺拔、卓然且令人屏息。
我惶然地掏出袖中搁置的九尾狐面具,有迟疑,更有决然——
我不愿,不愿就此错失!
空气似是凝滞了,青草上丝履踩过的细微的“刺刺”声竟是如此撼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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