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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听舱壁内飘出茑语燕声“雪逼梅花作冷人”。
欧阳修大为震惊,实没料蓬芦之间竟隐才女,于是又吟一句以试其才。云“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女娃对“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欧阳修更为惊诧,再无意趣私访,让萧渔丈划船靠岸,也不说句客气话,就颓唐登岸,回府闷坐。他搜肠刮肚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又租那船,直接坐进舱内,和那女子二目相对。
欧见女娃素面朝天、粗衣布衫,却气韵非凡,细肤如玉而玉质发亮,亮中透红而红中飘香,不禁赞道:“解花花无语。”
女子轻启朱唇接曰:“比玉玉生香。”
欧又曰:“登楼望南北。”
女又对“走路吃东西”。
最后欧阳修从笔筒内拈笔在手,女子为他磨墨铺纸,见他画了一荷一藕,配诗一句“因何而得偶”,女子接笔在手,在一旁画了一杏一梅,题诗曰“有幸不需媒”。这时只听舱门吱呀呀关闭,隐隐听到萧老丈哈哈作笑。
欧阳修抢过女子玉手,攥到胸口,昏暗中两两相望,四行目光在中途电击石碰了一回,崩出了火。二人什么也不说,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经过一程水路,也经过一番温存的叙谈,欧阳修才知道女娃叫洒儿,并搞明白了她形似小家碧玉却深蕴大家闺秀的清冷和高雅之气的原因:她乃汉丞相萧何被封酂阳侯时在此之遗脉(汉朝时光县名曰酂阳)。
打开舱门,欧阳修才动问萧老丈断碑一事。老丈提示道:“我小时候好到九里岗玩,记得山脚有明显的细沙层和石砾层,并且还能找到鱼骨头呢。”欧阳修点头微笑,成竹于胸。
三天头上,日出三竿时分,两方闹哄哄吵上公堂,欧阳县令把惊堂木一拍,两方人众肃静下来。他直截了当地宣布:“两家都可立。”
众人一听,交头接耳了一番,马上又吵闹起来,并指责欧阳修耍滑头,和稀泥。
欧县令又一拍惊堂木,命师爷悬起一张地图,并解释道:“我昨晚查过县志,银汉在宋朝以前是从九里岗旁流过的,岗下的沙子、石砾以及鱼骨头可以作证。那时伍家营和伍家井同属一村,宋朝之初,银汉改道,河水从村中低洼处流过,水逼人退,才分出你们这一村一井。我说啊,那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就是专门用来讽刺你们的。你们同属伍相后裔,你们说怎么不应该都给老祖宗立碑呢?”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有的啧啧称赞县令的英明神断,有的开始替多少辈糊涂祖宗惋惜不已,最后都不约而同地爬地下磕头,齐声高呼:“青天大老爷断案如神,青天大老爷真是神人呐!”
欧阳修说声“免”,起身将袖子一摆,宣布“退堂”,闪入后室陪娇娃去了。
众人从地下爬起来,高高兴兴回去立碑不提。
乾德县出了个大人物,县境内孟楼人氏于化龙混成了香城知府,然而他齐家不到,教子不严。他的独子于荣华人称于衙内,倚仗乃翁权势,欺男霸女、胡作非为,一时为县内首害,民怨沸腾。谁知新调来的欧阳令是个不畏权势的主儿,于衙内算是一头碰到阎王的蛋了,被逮捕杀头,张榜安民,但是,欧阳修也因此得罪了上眼皮,难以在仕途上混迹,他于是把官服乌纱往公案上一供,飘然弃官返乡。临行之际,不巧赶上萧老丈重病在床,如若勉强同行,恐怕有个山高水低,叶落他乡不美。不得已,洒儿要尽孝道,便陪父隐居乾德,后来生子,子又生子,所以光县传下欧阳一脉。
20世纪60年代,光县欧阳一脉中一个叫欧阳光的,他父母妻子皆丧,唯剩膝下一女,名叫柏舟,父女相依为命。
1966年,欧阳柏舟芳龄一十六岁,正是一名高中生。这一年,中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英明的毛主席于1968年发出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让城市的学生们由聚拢变成分散,由消费者变成生产者,让他们的青春热情消耗在蓝天白云之下、黄土高山之间。
1968年,18岁的欧阳柏舟被登记上知青上山下乡的花名册,克日动身。
欧阳光是教书匠,兼代县群艺馆的古筝课。当时**正沸,学校停课,无书可教;民族古乐属于四旧的玩意儿,没人学。所以欧阳光敷闲在家,赶上娇女要下乡受教育,实在不忍割舍。于是他跑的不是腿,磨的不是嘴,才争取到和女儿一起下乡的权利。
他们住到了鲍河十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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