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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破灭,才是最深切最绝望的痛。它犹如刮骨抽筋,痛入骨髓,痛彻心扉,痛得我恨不能立即死去。
眼前人影晃动,凌乱的脚步声,焦虑的话语:“陛下,陛下……您不可在此……
“都给朕让开!说,如今情势如何?”
“这,这,昭仪流血不止,胎儿又无法出来,恐怕要糟了……”
“快救她!无论如何都要救她!救不了她,朕要你们统统陪葬!”
“媚娘,媚娘,我是大姊!你快些醒来啊!”
挥不去的窒息与倦意,呛人欲泪。我只觉身子愈发的冷了,气若游丝,再也不想去触及那些令我难堪的事物,若无魂魄,就不必再承受痛楚,便如此沉沦下去吧……恍惚中似有个温柔的女声在我耳边声声呼唤:“媚娘,媚娘,别怕,别怕,我在这……”
这是谁的声音?为何这个声音如此焦灼,如此急切,如此伤悲,我却如此的熟悉?这世上会如此唤我的人只有母亲,只有她……但绝不会是她……因为在我与先帝之间,她选了她最爱的男人,而不是我啊……母亲,你可知道,我多恨你的无情!母亲,我是真的恨你,恨到难以自己!过往所有的一切,历经风霜,带着累累伤痕,纯如白雪,美得高寒,却已离我很远,与我无缘了。其实,多么的不舍……失去与得到,竟是如此彻底。
不觉中,我的眼角丝丝渗出眼泪。昨日之事,不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褪去残留的一副躯壳,我怆惶到崩溃。只是,心有不甘啊……是谁令我必须承受如此痛楚?!多少个月夜,我披星戴月,深读奏书,我忍受受孕分娩之苦,而我的夫君却与我的姊姊寻欢作乐!卓然奋起,在血路中自闯新途,剑走偏锋之际,早已不容后悔!胸中似有火焰相煎、相斗、厮杀、纠缠,永不可融,直至五内俱焚。我宁愿忘掉那一场血浓于水的亲情与情缘,还有那些缘于其中的软弱而换取到的不幸。紧握双拳,自心到手,将坚韧紧紧握在手心,它如此稀缺,又如此隆重。
身体内最后残存的意志竟然使我勉力睁开了双眼,疼痛难当。胎儿每下坠一分,我便感到身体似被撕裂一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感到腹中的胎儿已脱离了我的身子。
此刻,我只觉欣慰与惬意。无论如何,我的孩子已平安来到了世上。
晚风凛冽,拂过夜空,穿过幽邃的大殿,最终没入远处禁苑内的婆娑暗影。
我似又看见那片华丽到及至的牡丹,它们已有了颓势,却仍有掩也掩不住的凛厉与张狂,毕竟一身贵气,即使是败落,也绝不肯低下美艳高贵的头。
曾经的那一派锦绣繁华,连同寂寞的晚照,皆黯然收入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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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来,让朕瞧瞧……”李治将小公主轻挽在怀,伸手指逗弄着她,喜滋滋地道,“她生得可真像朕,这眉、这眼、这鼻……一模一样。”
我倚靠在软垫上,斜睨了他一眼,面上终是扬了笑,“陛下说笑了。小公主才出生不久,面容尚且难辨,你怎知她生得像你?”
“朕是天子,朕说像便是像了。”李治故作嗔怒地白我一眼,浓浓笑意里流露出一抹稚气。
小公主生得粉雕玉凿,小嘴微翘,黑眸湿润,亮如星辰,确实与李治十分相似。她的性子又乖顺,极少哭闹,只是因为不足月,体弱多病,但或许真因为如此,她愈发惹人怜爱。
正文 将武昭仪杖毙!
无怪李治如此宠爱她,每日下朝后必定来我这探望她,他将她抱在怀中,爱不释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媚娘,将这汤药趁热喝了吧。”大姊不知何时入屋来,她手中托着雕漆梨木茶盘,盘中的小碗盛着温热的药汤。药浓如墨汁,散着悠悠的苦涩药香。
我伸手接了,垂首欲饮,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轻闪过去。大姊与李治两人相距咫尺,他们有片刻的静默,相望对方,他们几乎都停住手中的动作,只是这么一眼。大姊面色绯红,她微微侧首,眼眸微含笑意,潋滟生光,自成一段写意风流。
他们是温情的,然而底子下却藏着一张地狱的面孔。他们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皆似片片利刃,在我心间疾速划过,不见血的伤痛。但我能说什么呢?他是帝王。后宫之中,新人终将成为旧人,永远有更美艳更温柔的女子在等待垂青。我移开目光,看着漆黑的药汤,一口饮尽,苦涩不堪,直达心底,我仰首,笑意疏离:“这药好苦……”
“我已为你备好了蜂蜜,喝下它,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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