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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已老去,你却依然美丽如初……”李世民仰首,轻吻着我的鬓发。
心有灵犀,在这一刻,我们都回想起了相同的往事。无论如今各自的路途是如此遥远、如此分歧,但那曾有过共同的最初的温暖回忆,却永远也无法抹去。
当年满溢的情爱浓郁如画,他怜惜的吻,如醇酿,芳香至今,记忆犹新。
这只是一场甜蜜的美梦吧?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饮鸩止渴又有何妨?
管他凭么挣扎?
休挣扎,争也是它,放也是它。
长相思,摧心肝,古诗如是说。
情何以堪?
烛火似已燃尽大半,蜡泪缓缓流下,凝于灯座之上。烛光飘摇,烛影如乱蝶般四处飘飞。
烛泪尽,烛火坠地,光焰熄灭,天地陷入一片令人疑惑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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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空落无人。
侧头看去,李世民静静地躺在我的身边,浅浅地睡着。
晨风拂动轻盈的帘幔,我披衣起身走到窗外,晶莹的水珠打落在枝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一线晨光中微微闪动,剔透光亮,清绝之美。
香炉中静静躺着一块沉香,状若半开的梅花,已燃去大半,瓣残蕊消。
那烟熏花了我的眼,那馥郁迷蒙了我的心。
初晨花与燃尽香、红颜与白发之间,原不过一墙之隔。
我拉紧了身上的披风,一路疾走回到梅苑。
却见门窗大开,媚娘伏趴在堆满书籍的案上睡着了,一旁放着两块包着油纸的饼。初晨的日光透过窗边的枝叶,筛下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她沉睡的面容恬然静美。
我走近,将披风轻轻覆在她身上,只听她轻声呢喃:“母亲,不要走……”
我一惊,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我探身细察,她的声音很轻,且双目紧闭,显然还在梦中,想来方才的话只是她的呓语。
我抚了抚她鬓旁的乱发,特意留神再听,她又喃喃道:“母亲,你会选我的是不是……”她平静地说着,神情依然恬淡,似乎并未做了噩梦,反而有丝释然。
我心中疑惑,不知她话中究竟是何意。
清晨的浮光将她唤醒,她双眼迷蒙地看着我,本能地投入我的怀中:“母亲!”
我低头叹息:“傻丫头,为何睡在此处?担心着凉。”
“我特意拿了母亲最爱的枣泥酥饼来,结果却扑了个空。”媚娘一指案头的两块饼,似随口问道,“母亲,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一整晚。”
我一怔,心中立生愧疚,一时竟无言以对。
媚娘见我如此神情,便咯咯一笑,挣脱我的怀抱,伸了个懒腰,转口问道:“母亲,你看,我画得好么?”
我抬眼看去,原先摆放在案上的那幅只有九人的《隋唐十杰》如今不仅题上了字,连人也变成了十人。而画中央的那名白袍少年,昂首挺胸、意气风发,不正是我么?
“这……”我愕然。这画原该是我在21世纪博物馆里看见的那幅缺了一人的《隋唐十杰》,我是因为它才穿越了时空,而如今竟变成了如此模样,是否在预示着什么?
“母亲,如何?我见此画空白了一块,一时技痒,便添了几笔。”媚娘浑然不知我心底的波澜暗涌,仍是兴奋地问着,“如何?画得很像吧?”
我偏头望着她似全然无忧的神色,再看这幅画,心底唯有叹息。
窗外树影婆娑,暗影如乱飞的墨色蝴蝶,冷冷地折翅旁观我的失落。
梅花开得越发浓烈,碎瓣如同冰绡绞剪碎了,弱不胜风,轻旋慢转地向我扑了过来,落了我一身的胭脂琼瑶,余了我满怀的醉人清香。
花落花败是不能选择的命,是错悔或孽缘,没有人能逃离人世间的悲欢爱恨的崎岖,以及阴晴聚散的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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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拂过,荡漾离合的光影,幽绿水光,滟滟华烁,漫然映入眼底,笛音袅袅,千丝万缕,轻笼如烟。
春日依然美好,流淌的依然流淌,飘零的也终将飘零。
李世民下诏,封晋王李治为太子,并举行了盛大的加冕礼。
而随后又下旨,放逐李承乾于黔州,而李泰及魏王府官属,全部被贬逐均州。
父子兄弟,同室操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