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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在天目光闪动,道:“阁下年纪轻轻,可是非但见识超人,而且江湖中各门各派的武
功,阁下似乎都能如数家珍,在下却直到现在,还看不出阁下的一点来历,岂非惭愧得
很。”
叶开笑道:“我本就是个四海为家的浪子,阁下若能看出我的来历,那才是怪事。”
云在天沉吟着,还想再间,突听车门外“笃、笃、笃”响了三声,竟像是有人在敲门。
云在天动容道:“谁?”
没有人回应,但车门外却又“笃、笃、笃”响了三声。
云在天皱了皱眉,突然一伸手,打开了车门。
车门摇荡,道路飞一般向后倒退,外面就算是个纸人也挂不住,哪里有活人。
但却只有活人才会敲门。
云在天沉着脸,冷冷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做这种事。”
他想自己将车门拉起,突然间,一只手从车顶上挂了下来。一只又黄又瘦的手,手里还
拿着个破碗。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车顶上道:“有没有酒,快给我添上一碗,我已经快渴死
了。”
云在天看着这只手,居然又笑了,道:“幸好车上还带着有酒,乐先生何不请下来?”
两只又脏又黑的泥脚,穿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有只草鞋连底都不见了一半,正随着车
马的颤动,在摇来摇去。
叶开倒真有点担心,生怕这人会从车顶上跌下来。
谁知人影一闪,这人忽然间已到了车厢里,端端正正地坐在叶开对面,一双眼睛半醉半
醒,直勾勾地看着叶开。
叶开当然也在看着他。
他身上穿着件秀才的青衿,非但洗得很干净,而且连一只补钉都没有。
先看到他的手,再看到他的脚,谁也想不到他身上穿的是这么样一件衣服。叶开看着
他,只觉得这人实在有趣得很。
这位乐先生忽然瞪起了眼,道:“你盯着我看什么?以为我这件衣服是偷来的?”
叶开笑道:“若真是偷来的,千万告诉我地方,让我也好去偷一件。”
乐先生瞪着眼道:“你已有多久没换过衣服了?”
叶开道:“不太久,还不到三个月。”
乐先生皱起了眉,道:“难怪这里就像是鲍鱼之肆,臭不可闻也。”
叶开眨眨眼,道:“你几天换一次衣服?”
乐先生道:“几天换一次衣服?那还得了,我每天至少换两次。”
叶开道:“洗澡呢?”
乐先生正色道:“洗澡最伤元气,那是万万洗不得的。”
叶开笑了笑,道:“你是新瓶装着的旧酒,我是旧瓶装着新酒,你我本就有异曲同工之
妙,又何必相煎太急。”
乐先生看着他,眼珠子滴溜溜在转,突然跳起来,大声道:“妙极妙极,这比喻实在妙
极,你一定是个才子,了不起的才子……来,快拿些酒来,我遇见才子若不喝两杯,准得大病
一场。”
云在无微笑道:“两位也许不认得,这位就是武当的名宿,也正是江湖中最饱学的名
士,乐乐山,乐大先生。”
叶开道:“在下叶开。”
乐乐山道:“我也不管你是叶开叶闭,只要你是个才子,我就要跟你喝三杯。”
叶开笑道:“莫说三杯,三百杯也行。”
乐乐山拊掌道:“不错,会须一饮三百杯,奠使金樽空对月,来,酒来。”
云在天已在车座下的暗屉中,取出了个酒坛子,笑道:“三老板还在相候,乐先生千万
不要在车上就喝醉了。”
乐乐山瞪眼道:“管他是三老板、四老板,我敬的不是老板,是才子——来,先干一
杯。”
三碗酒下肚,突听“当”的一声,破碗已溜到车厢的角落里。
再看乐乐山,伏在车座上,竟已醉了。
叶开忍不住笑道:“此公醉得倒真快。”
云在天笑道:“你知不知道此公还有个名字,叫三无先生?”
叶开道:“三无先生?”
云在天道:“好色而无胆,好酒而无量,好赌而无胜,此所谓三无,所以他就自称三无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