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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受着痛苦的折磨。
不是他的疯狂、
不是他的炽烈、
不是他把我咬破。
是凛冽的寒风
在我面前穷凶极恶。
王雅兰刚一停顿,妇女队大班长乔含便立即见缝插针,带领人们喊起了口号:“你恶毒攻击党,攻击政府!你要老实交待对党的刻骨仇恨!”
其实乔含根本不知道诗里说的是啥,除了我的嘴唇对别人付出过很多,她知道是咋回事以外,别的一概听不懂,可是她知道既然领导动这么大肝火让批判必然不是好话,一定是反党攻击政府的,所以喊口号绝对没错。
在热烈的喊声中,王雅兰一直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熊队长忍无可忍,朝大家做了个手势,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王雅兰!交待你的反动思想!”王雅兰说:“我没反动思想!”没等女队长问话,花班长马上抢先发言。刚才他就想带头喊口号,不想慢了半拍,被那个黄脸婆抢去了,这次岂敢怠慢?雄赳赳地质问道:“你说谁穷凶极恶?”
王雅兰把眼皮往上一挑,看了他一眼,轻蔑地说:“寒风啊!诗里不是说得明明白白吗?”又是轻轻的笑声。花班长轻蔑地说:“你不用来这套,这些人们懂,你别以为人们都是傻瓜,你就想瞒天过海。你这是隐喻,是攻击党,污蔑政府!”花班长既得到了发言机会,这次便精心地表演起来。不慌不忙,有板有眼,声音悠扬,字字清晰,很有风度。他在这种场合向来不落人后。今天不仅有队长在场,而且在众多女人面前,更是他大显身手的机会。王雅兰小声嘀咕着,像是自言自语,但又显然是想让大家听到:“懂就好,我就是怕不懂!”熊队长本不想说话,但实在忍不住了:“王雅兰!你太嚣张了,放老实点!”她曾管过劳改犯,看惯了低声下气,想不到现在竟制不服这个小女子,要不是党有政策,她恨不得过去给她几巴掌。
队长一喊叫,众人自然也就来了劲头,乔含等几个人上去围住她,男班长们马上也跟了过去。大家乱喊:“你老实点!狡辩什么!”“交待你的反动思想!”乔含见人多势众,便一把揪住了王雅兰的头发乱摇晃,让她交待反动思想,众人也你一拳他一掌地乱动手。花班长认为机会来了,平时连看一眼都不可能,现在竟然可以在她身上动手,有这样的好机会哪能错过?便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来了几拳,最后还顺手在那有弹性的屁股蛋上拧了一把。王雅兰对这一把非常敏感,虽然被揪着头发,仍然强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花班长做贼心虚,怕她说出什么来,便采取先发制人的手法,把她的头按了回去:“低头!”
熊队长觉得让这些男人老在女劳教身上这样动手动脚的不好,便说:“不用和她磨嘴皮了,让她继续往下念。看她肚囊子里有多少烂货。往下念!”
命运怎样奇妙地牵引我,
我已忘记,我情愿忘记;
我有什么办法,只有抑制,
充实生命的活力,
在宁静的现在等待未来!
王雅兰刚一停顿,人们马上又喊了起来:“你等待什么未来?你是在等待变天!”人们喊叫着,咆哮着,还在王雅兰面前不住地晃动着拳头。这些人和妇女队的人就是不同,他们很熟悉这些上纲的语言和逻辑,运用得得心应手,因为他们都曾被这些语言和逻辑打败过。
熊队长不愿意在一个具体问题上纠缠。她没有那么多时间,领导只让她开半天会。也不能老让这些男人们在“女儿国”进进出出。便说:“还让她继续往下念!”
我跌在生活的荆棘中,
鲜血淋淋!
沉重的岁月囚禁了
高傲、飞逸和不驯,
压垮了我——一个勇敢的人
来吧,快乐些!躺在
新平整的草地上,
蚱蜢在草窝里轻快地
歌唱,它是这悲惨世界里
惟有的乐事一桩。
烦恼和痛苦缠着我,
不分白天黑夜
在我心头闹个不停。
唉,只要等到那一天,
我躺进寂寞的墓穴,
就能得到彻底的安宁!
念的人刚一停顿,花班长又抢先发言:“还让她念什么?有了这些,已经够了。大家看看她一肚子的毒水,满脑子的肮脏思想:什么鲜血淋淋,囚禁了她的高傲和不驯,压倒了她这个勇敢的人。呸,什么勇敢,是死顽固,花岗岩脑袋。还有什么这悲惨世界,你把新社会看